寿宴没多久就开始了,赵员外这回有意做排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咿咿呀呀地从开头唱到结尾,不时有人拍手喝彩。阮莹与裴时瑾坐在一桌,不想其他人过来,裴时瑾便让长林他们也坐下,还空下几个位子,大抵是长林他们气质肃杀,没人敢来。
他们这一桌除了阮莹,都是生面孔,不时有人朝他们张望,窃窃私语议论这是谁家的。他们不认得裴时瑾,只看他生得俊俏非常,不同凡俗。
“和阮家丫头坐在一起的是谁啊?”
“不认识,莫非是阮家丫头的相好?”
……
他们声音不大,可裴时瑾习武多年,耳力超乎常人,依旧听得清楚。他看一眼阮莹,阮莹眉目微垂,萦绕着忧虑之色,似乎很不安心。
裴时瑾安抚她:“别怕,我在。”
阮莹感激地冲他一笑,低头吃起东西来。
阮九早早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心头还挂念着阮莹和赵员外的事,等了会儿,却看见阮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道入了座。阮九没见过裴时瑾,也不晓得他就住在自己隔壁,心中诧异,还有别人问他,那男人是什么身份,他哪里晓得,只好干笑几声敷衍过去。
及至寿宴结束,裴时瑾和阮莹一道离开赵宅,走出赵宅大门后,阮莹一直紧绷的背脊终于松懈下来,她拍了拍心口,换身对裴时瑾道谢:“子玉哥哥,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裴时瑾只说不用谢,又叮嘱她:“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阮莹点头,她唇边漾出一抹笑意,忽而提议:“子玉哥哥,你搬来金水镇这么久,一直都在家中用功读书,肯定也闷坏了。既然今日都出来了,不如去走走,散散心吧?”
裴时瑾嗯了声。
阮莹和他并肩而行,慢慢往前走了一段,他们出来得最快,这会儿路上还没什么人,分外安静。屋舍遮挡了太阳,阮莹给裴时瑾介绍金水镇。
裴时瑾对这些其实不感兴趣,但还是礼貌地嗯了几声,示意自己在听。
倏忽之间,阮莹伸手拉住裴时瑾的手。
裴时瑾偏头看她,听见她低声解释:“有赵家的家丁在跟着我们偷看。”
所以这是假装情郎的步骤。
裴时瑾恍然,哦了声,余光的确瞥见他们身后有人鬼鬼祟祟跟着。
那是赵员外派来的人,赵员外的确对他们的关系表示怀疑,也没那么轻易对阮莹死心。
阮莹的手小小的,分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她的柔软的触觉再一次被裴时瑾感觉到,裴时瑾第一次和人这样手牵手,心里并不十分习惯,原来和女子十指相扣是这种感觉,他有些微地走神。
她手上的柔软触觉,又勾动他对于别处柔软触觉的记忆,这相似的体验仿佛战场上排兵布阵,一处牵动一处,无法切割。手心紧紧挨在一处,尽管行在阴凉处,也闷出了潮热的汗意,微黏的,在他们手心里交织。太亲密无间。
裴时瑾微微抿唇,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那紧跟着的家丁,他似乎锲而不舍,没有撤退的意思。
阮莹也发现了,手心里沁出更多的汗,她好像在害怕。她微微抬眸看裴时瑾,低声说:“子玉哥哥,你抱我一下。”
裴时瑾一时怔住,而后才缓缓伸出手,将阮莹虚揽在怀中。阮莹顺势靠在他胸口,眷念地依偎着,远远看来,倒真像一对恩爱情人。
阮莹:“子玉哥哥,你再搂紧一点,这样比较可信。”
裴时瑾只好再收紧了些力道,心里却想,这样一番搂抱,等会儿回去他身上又全是她的味道了。此刻,他的鼻息里全是阮莹的气息,裴时瑾喉头滚了滚。
“好了吗?”他问了一句。
阮莹从他怀里退出来,撩了撩头发:“好啦。”
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出镇子,到了乡野。
金水河奔涌向前,两边绿树林立,一走近便觉清凉扑面而来。阮莹问裴时瑾要不要去河里玩水,裴时瑾摇头。
阮莹:“好吧,那我自己去玩水了。小时候夏天我就经常来金水河玩水,水里还会有小鱼小虾。”
她说着,在裴时瑾面前脱下鞋袜,露出白皙的一双足,小巧而可爱。
裴时瑾目光被那晃动的白色刺到,侧过身子不去看她,女子的脚是隐私,不该被他看。
阮莹将鞋袜放在岸边,提着裙锯缓缓下水,水声荡漾,落进裴时瑾耳中。他虽看不见,却能知道她在走动,嬉闹。
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中游动的鱼儿和石头上的青苔,阮莹玩心大起,鞠了一捧水泼向裴时瑾。清凉的河水在他后颈上激了激,裴时瑾回过头看她。
她天真而娇媚,露出些许狡黠的笑容。
“子玉哥哥,你真的不下来玩吗?”阮莹向他发出邀请,她坐在河中的一块大石头上,用脚踢着河水,点点水波溅射而起,沾湿了裴时瑾的衣角。
“不用,你玩。”裴时瑾淡淡地开口。
阮莹哦了声,玩自己的。她从石头上下来,想要站稳,却一时踩到湿滑的青苔,滑了一跤,整个人坐进河水中。
她的意外太过突然,裴时瑾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