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其他类型>枝上雪> 到安淮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到安淮(1 / 2)

随行的侍卫简单埋葬了孩童的尸体,辞盈有些沉默地回到马车上。

同一方干净的帕子一起递过来的,是一杯温热的茶水,谢怀瑾温柔地望着她,辞盈接过,茶水的温度顺着杯壁一点点进她冰凉的指尖。

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干净的帕子裹住她刚刚不小心被碎石割伤的手,小碗在一旁拔出了药瓶的塞子,用手指挖了一点,小心地涂抹到辞盈的手上。

清凉的草药香混着温热的茶水,辞盈望着窗外出神,一直到要启程的时候,墨愉上车来汇报:“应当不是流寇或者凶杀,尸体的神情很平静,也没有挣扎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是父母。”

说着,墨愉指了一下前面的土堆:“应该也不是曝尸荒野,只是时间紧急坑挖的有些浅,前些日一场大雨冲去了表面的泥沙,尸体就露出来了。”

辞盈眼眸轻颤了一下,想起很多东西。

她要被秀才卖掉的前一天晚上,绣女瞎着眼睛摸着枯枝踉跄到了她的身边,摇醒本来就没有睡熟的她,让她快跑,快跑。

绣女眼睛瞎了,却还是落着泪,本来烂了的手被绑住她的绳子割得血肉横飞。绣女一边哭着一边同她说对不起,辞盈开口要唤娘,却被秀女泛着血腥味的手捂住。

辞盈闭上眼,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从前的事情。

一路上再也没有人讲话,烛一和烛二前去查探事情,早她们一步去往安淮城内,其他人各司其事,跟在马车后面的身影也渐渐隐了起来。

小碗被请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内渐渐只剩下谢怀瑾和辞盈。两个人坐在车厢的两边,望着窗外的一切。

黄昏的光已经彻底消散,那个孩童的尸首只是开始,马车避开流民聚集之地,却还是能看见其中的惨状。山林间的尸体有撕咬的痕迹,树都被扒了皮,吃树皮噎死的人倒在大路上,孩童的惨叫声混着大人闷闷的哭声。

像是夏日未下的一场雨,闷得辞盈喘不过气。

“......很久了吗?”这是辞盈问的第一句。

如此惨状,绝非几日之功,即便是她六岁那年的洪灾,也没有如此惨状。安淮距离长安数十日车程,这一路上漫漫的人骨,起码堆了数月。

“六月中旬开始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到长安,八月传到的时候,皇上派了官员下去赈灾。”谢怀瑾停了一下,半垂着眸说:“可两个官员死在了去的路上,皇上震怒,又派了两个官员,可还是没有抵达安淮就死在了路上。”

辞盈蹙眉。

谢怀瑾掀开帘子,辞盈随着谢怀瑾一同看过去,一对母女依偎在夜色里。

母亲将自己的手腕往孩子嘴里送,手腕淌着温热的血,却也在寒风里变得发冷。而在她怀中的孩子一动不动,手始终无力地下垂着。

车帘放下,烛火映出其波动的涟漪,辞盈转身望向谢怀瑾。

她看着看着垂下眸,眼泪落入尚留着余温的杯盏,滴答一声,混入茫茫夜色。

谢怀瑾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白玉扳指,风又掀起车帘,尾声里,墨愉在那位母亲怀中留下了些许银钱。

到了安淮城时,辞盈本已经做好见到更惨烈一切的准备,但出乎她意料,安淮城内还算安定,路边虽然也有衣衫褴褛的人,但比城外好上许多。

到的时候是白日,城门口,排了长长的几条队,辞盈掀开马车看了看,发现官兵正拿着兵刃在赶穿着破烂的人。

辞盈越看越蹙眉,马车前面已经传来小兵的声音,一句问询之后忙跪了下来,周边的官兵也跟着下礼跪拜。

“谢公子,下官安淮太守欧阳燕,听闻公子前来,下官已在城门口等待多日,如今终于盼到公子,还望公子赏脸让下官为公子接风洗尘。”

辞盈无法评价,一定要说,谄媚到了极点。这番阵势下来,他们不像来赈灾,反而像来出游的。

那边官兵还在赶人:“快走快走,今日有贵人,要是扰了贵人雅兴,有你罪受。”

这边,谢怀瑾甚至没有说话,墨愉同欧阳燕冷冷说了一句,欧阳燕就已经让士兵大开城门。

马车行驶起来,路过城门口一角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上来拦在马车前,嘴上喊着:“大人大人,我要状告狗官欧阳燕,他......”才说了两句,反应过来的士兵忙捂住嘴拉了下去。

辞盈望向谢怀瑾,茶几上燃着香,青年衣袖都未动分毫,淡淡地饮着茶。

外面的哭喊声若有若无,马车行驶起来,辞盈顺着被风吹起的车帘向外望去,那个喊冤的人被几个士兵压在地上,那个穿着官服的人狠狠踹了一脚。

马车停在了一处清幽的宅子外。

墨愉上去敲门,良久之后,一个老管家打开了门。

晚上的时候,谢怀瑾同辞盈说,欧阳燕为他们举办了接风洗尘的宴会,问她是否要同去。那时他们正逛到府中一处桥,乌木的桥梁上,两个人并身站立着,少女躬身望着湖中是否有鱼。

听见之时,辞盈问出了马车上她一直没有问出的那个问题。

她声音低落地问:“为什么?”

她慢慢地说着:“为什么赈灾的官员会死在路上,为什么那些难民都被拦在城门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