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是要做什么?”谈慕珩出言,有几分懵懂,“盛弦膏的瓷盒,会分颜色么?”
“不是,”谈令仪坦诚道,“我想给你裁身新衣裳,你这件都旧了。”
“小弟无功不受禄。”谈慕珩连忙开口,动作神态那叫一个受宠若惊。
“小意思,收着吧。”谈令仪的心思不在他这,一边说话一边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那,那小弟可以提一个请求吗?”
谈令仪回头:“可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自称小弟了,听着怪怪的。”
谈慕珩目光一暗,恭敬行礼道:“……慕珩明白。”
谈令仪显然没懂他“明白”了什么,出言道:“你说吧,有什么请求,我一并帮你办妥。”
“您裁衣裳,可不可以将衣量裁大一些……”谈慕珩说着,有些羞赧,“近几年长得太快,合身的旧衣裳很容易穿不下。”
“穿不下了我便给你裁新的,你不必总是将就穿旧衣。”谈令仪认真开口,又补充道,“还有,‘您’这称呼也怪怪的,你称我阿姊不好么?”
“……”谈慕珩定定地看着她,而后牵唇道,“好,慕珩知道了,阿姊。”
外面经过的人似乎迎面碰上了熟人,停步寒暄,谈令仪短时间走不出去,便缓缓踱步至庭院正中,打量这位庶弟居住的环境。
着实寒酸。
合院没有一处完整好墙,大半墙皮尽数脱离,露出墙身里的砖块,墙下满是潮湿的苔藓和疯长的杂草。
唯有树下和院中小部分位置的杂草被人为清理掉,但上一次清理应当是许久前了,眼下又长出了细矮的小碎草。
风一过,谈令仪脚边的乱草搔得她脚踝微微发痒。
往屋舍那边走去,一不小心踩到院中断裂的石板路,谈令仪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阿姊小心。”谈慕珩在身后唤道。
“唉。”她站直,沉默无话。
临近屋子的地方也有一棵树,树下凿了口水井。她探身下望,井底已枯涸,生着高高的乱草,想也知道这井枯了多久。水井旁边,有两块石板交叠摞起,瞧着像是供人坐歇之处。
谈慕珩见她盯着那块石板出神,苦涩一笑:“暑热之时,树下井旁清凉,母亲最喜带我在那里避暑。”
谈令仪闻言,又皱紧了眉头。树下水边的确清凉不假,但蚊虫也多得要命,令人烦不胜烦。母子俩没得选,苦中寻甜,可她这位后来人真是越听越心酸。
她仰起头,破落屋瓦映入眼帘,她试图推了推门,险些被嘲哳的声响刺坏耳朵。
想了想,还是作罢,那般私密之处,她还是不要到处乱晃了。
“阿姊可是要进门?”谈慕珩不知何时跟上前来,小心问道。
“不了,”谈令仪摇头,“过几日我找几个人来,把你这院子修缮一下。”
谈慕珩静默片刻,开口道:“不必如此麻烦阿姊。”
“你既唤我一声阿姊,那这些事你也不要同我推辞。”谈令仪不知哪来的母爱泛滥,想抓起他的手腕看看这孩子总吃剩饭有没有饿瘦,谁料他跟只小兔子似的,手袖刚被人触碰,便局促将手藏到了身后。
谈令仪在这个世界,遇到的都是想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难得遇见一个躲着她的,内心好感狂涨。她不做勉强,将手收回,开口道:“你这年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再吃放凉的剩菜剩饭了。晚些时候,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不过说起来,这孩子倒没有她想象中的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只比五姑娘谈令仪晚生三天,那便与她一样都是十六岁。十六岁的男孩身高差不多应该是一米七几,可眼前这人,一米八五必然是有了。
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剩饭营养也很富足,能供一个男孩正常长个吧。但总吃剩饭,挺影响孩子心理健康的。
谈令仪正走神,外面的人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突然高声道:“沉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沉檀?也是老熟人。
这本限制文的第三位男嘉宾。
很多大户人家都会招士子为婿,想方设法开这样那样的宴相人。谈家二姑娘谈令倩席上对沉檀一见倾心,央着谈昭去说亲。
沉檀此人出身寒门,文采斐然,书读多了有些傲气,不肯从了这桩高攀的亲事。
谈昭并没有因此生气,反倒觉得他有风骨,越瞅越喜欢,引他为门生,经常带他进府教授朝堂之事,顺便再撮合一番他与二姑娘。
结果撮合半天,他反倒对五姑娘动心了。
说起来,他在谈令仪室友口中也有个外号,叫做“赤壁哥”。
谈令仪以为室友赞他有周郎风采,但听她语气,好像不是什么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