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龄的方向走去。
却在动作的下一秒,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问:“你在他身边多久了?”
“四年了。”虽不解他询问的缘由,陈硕还是立刻答道。
谢杳沉吟了下:“难怪。”
等这话落下,她未再停留,朝着正在等自己的二人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陈硕。
这一幕落入了不少来参加葬礼的人眼中,私下议论的声音又多了不少。
大多是道谢杳冷心,真是毫不留情面。也有小部分,更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正撑着伞数地上小草的温长龄,几乎在谢杳走过来的一瞬就抬起头,笑得很甜。
“您结束了?”
谢杳看着他,原本冷淡的神色有些松动,轻轻颔首。
“刚好,您交代的事已经完成了。老宅那边也吩咐了管家做了南城的腊味菜式,等我们到时应当是刚刚出炉,还热乎的菜,就等您回去品尝了。”
“我听说还做了皮脆肉嫩的烧鸡和烧肉呢,真是好饿啊。”
温长龄轻快的嗓音落在耳边,让谢杳原本沉重的思绪也松快了几分。
温长龄是个话多的人,这一路好似都有无尽的话可以讲。
谢杳没喊停,连带着回老宅的路上都是。
谢杳不喜欢程硕的笑,无关他这个人。只是觉得这样的笑,掺杂着太多利益与算计,让人觉得疲惫,不像长龄。
长龄是个乖孩子。
但那位陈秘书,倒也有意思,不清楚她和秦鹤川之间的关系,就擅自做主邀请她,不知道到了他面前,又该怎么解释。
*
望着女孩离开的身影,程硕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有些无奈地准备回去复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好像察觉到了这位谢总一闪而过的厌恶,直直的,对着他。
和秦总无关的那种…不明原因,奇怪。
正想着,他刚站在眼前这位雇主身前,就得到了对方漫不经心的问:“被拒绝了?”
倒不是问话的意思,显然是知道了答案。
程硕默不作声。
秦鹤川眼皮懒懒一掀,语气带着些阴冷的意味:“我让你去提醒她,不要好心超度那老头的亡灵。”
“……”
这事儿自然是不可能去办的,外人面前,不合规矩。
尤其这入葬的选址和时间,还有死因都显得尤为可疑,再做些例外的事,只怕明天椅上这位就要被带走问话。
想到这,程硕不敢回些什么。
秦鹤川浑然不在意他的沉默,只是伸手抚摸了下被皮肤温度灼得滚烫的牡丹玉雕,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一遍一遍。
看着桌上的精致糕点,他想起那道身影旁忽然出现的新面孔,声音不知缘由地哑了几分:“她身边的那人,是谁?”
“……”
程硕欲言又止。
半响,才做起无情的汇报机器。
“是谢小姐身边的新秘书,姓温,温长龄,去年刚从京大毕业。”
汇报内容到此为止,程硕在犹豫,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讲出。但在仔细观察了下眼前人神色后,他很果断的选择了不汇报。
起码,今日不是一个汇报的好时机。
光听名字和人看着心情就不太愉快了,要知道那位温秘书的身份,只怕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但另外一件事…可就不好不汇报了。
“有一件事,或许您会关心。”
程硕很快做出了选择。
“谢家放出了风声,谢小姐准备招一位上门女婿,培养下一代继承人。”
顶着男人越来越沉冷的神色和气压,程硕极精简地将信息要点说了出来。
说完,他很有眼力见地后退了一小步,非常自然地装作为秦鹤川倒茶。
椅上的秦鹤川修长指骨将茶盏端起,很轻地饮了一口,黑如鸦羽般的眼睫微垂,明明叫人看不出情绪,但程硕到底还是在他身边数年,敏锐察觉到了那压得极沉的气息。
半响得不到下一步指令,让他也无法确认接下来的行动。
直到男人极淡的声音问起:“我记得,她最近是在忙一个国际项目?”
程硕眼皮跳了下:“是。”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她忙些,让她无心去找别的人?”
得了答案,秦鹤川忽然抛出一个问题,薄唇勾起一抹很浅的笑意,漆黑幽深的眸底却只让人觉得冷。
随着他的话落地,休息室内静了许久。
秦鹤川当然不是真的在问程硕的意见。
很快,室内就响起了电话拨通的声响。
再不久,是男人与对方接近十分钟的德语交流声。
程硕就在一旁看着,维持着面上的标准笑容。内心却在感慨,这位谢总认识谁不好,和谁有孽缘不行,偏生认识了这位美人蛇。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太阴毒了,太阴毒了。
等到一切结束,对方显然也同意时,阴冷的雇主面上神色好似又恢复如常,就像这一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