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卢氏母女之罪。”
祁云照还未作声,卢琦便跳了出来,称江佩兰所言全是信口雌黄——
“陛下!小女早已与那家签了纳侍文书。只是那位小郎性情顽劣,不肯随小女归家,才生了口角。但这到底只是小女的私事,与江校尉何干?”
“陛下……我那可怜的女儿尚不满二十,便无缘无故被江校尉打得重伤在床,落下跛疾,终身不能再入仕!圣明无过陛下,一定会惩治凶徒,为小女做主。”
两人各执一词,俱不相让。后来,便有人站出来,提议将当日涉事的那家庶民请上来。
大约一刻钟,一名清丽的小郎,和一位中年模样的女子便被带了上来。那小郎一入殿,便哭诉江佩兰无礼,致使自家妻主重伤
果然与卢琦所说完全相符。
“陛下,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为臣和小女做主。”
顺时顺势而为,是祁云照一贯的处事风格。她知道这两名所谓的证人生死荣辱都不由己,十有八九在说违心话,但谁又能真正听从内心的想法而活呢?
在朝会的最后,她依照柳卓如和卢琦的意思,将江佩兰革职查办,投入了大牢——只不过不是刑部大牢,而是大理寺的监狱。
大理寺卿是秋凝雪提携上去的,总不能真让人害了座主唯一的义妹。
“此事便交给卿了。”
“臣遵旨。”
朝会之后,她照例回了清嘉殿处理折子。用过膳,靠在美人榻上小憩时,却又梦见了当初在冷宫时的情景。
枝木扶疏,花草繁密,本是春意盎然的美景,可在灰败宫墙的映衬下,显出一种荒芜的凄清。
年纪尚幼的女童穿着不合身的单薄衣服,独自跪在玉兰花树下,祭奠在这冷宫中悄然枯萎的另一品花木。
春风徐徐掠过,带起纷纷扬扬的花瓣。那些带着清香的花瓣拂过女孩子的脸颊,又在北风中委顿于地,轻柔、短暂,仿佛亲人带着叹息声的爱抚。
风起,风停。日升,日落。
灿烂的阳光已经要离开这方小院,她却好像还贪恋这里的温暖,躺在绿茵地里不肯离去。
安静得近乎死寂的院子里,忽然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从幻想中的温情中清醒过来,看到了一条紫色的绶带。视线渐渐往上,则绣着一只昂然而立、振翅欲飞的白鹤。
她茫然地坐起来,看着那人慢慢走近。
朱衣玉冠,飘然出尘,漂亮得仿佛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神仙中人,一尘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风露身。
“臣秋凝雪,拜见殿下。”
……
祁云照从旧梦中醒过来,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心绪仍有些繁杂。
当年那个牵着她走出冷宫、登上皇位的人,现在真的身染重病,连起身也不能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在沉默中抬手,召来近侍。
“安排安排,我要到丞相府探望太傅。”
“陛下,现在人心浮动,御驾不可轻移啊。”
祁云照敛眉,语调沉了沉,“那便微服而行,你好好安排,不要让人知道了朕的行踪。”
侍卫还想再劝,却在皇帝冷淡的目光下哑了声,讷讷称是。
换了身常服的祁云照乘上出宫的马车,在清脆的銮铃声中驶向丞相府邸。
车内有熏炉,将周遭的一切都烘烤得暖融融的。祁云照置身其间,并不觉得冷,但漫长的旅程还是拉低了她的耐心。
在马车又一次降下速度时,祁云照难得对自己做的决定感到后悔——白龙鱼服,兴许根本就不适合她。
“怎么这么慢?”她一边问御者,一边皱着眉掀开车帘。
来来往往的马车就这么映入眼帘。
她的确长在深宫,对外界了解不多,可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这个时辰不可能出现这么多一看便知主人身份不低的马车。
祁云照的第一反应是行踪泄露,有刺客埋伏,可细思之后,又觉得不像。
直到随行侍卫在门外回禀,她才知道秋凝雪在晌午醒了,这来来往往的马车里面,竟无一例外,都是去探望丞相病情的大小官员!
下人给她准备的马车虽然看着不奢华,但也绝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能拥有的——可在拥挤的车群中,竟显得平平无奇了,以致对面的御者,能理直气壮地请她让一让路。
祁云照放下车帘,轻呼一口气之后,反倒笑了出来。
“寻个僻静处停车吧。”
她带着面具和幕篱下了马车,领着三五护卫,持令牌进了丞相府对面的帝卿府。
“陛下……”锦衣华服的美艳男子匆匆出迎。
祁云照笑着扶起,“五哥何必多礼。我今日只是来随便走走,还望五哥不要见怪。”
“臣……”
“今日不论君臣,只论齿序,五哥也不要声张。”祁云照婉拒了他设宴的邀请,寻了个视野好的小楼,含笑倚在窗前。
已经守寡多年的五帝卿在旁边陪坐了一会儿,便识趣地告退。
祁云照站在窗前观察了很久。
身居高位的朝廷要员,自称清流的台谏言官,身有爵位的勋贵……她甚至看到了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