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青涟和玉棠为棉棉斗法（2）
被阮棉抱在膝上的楚青涟双目模糊,她对阮棉伸出手，也抱紧了她，靠着她的体温喘息。
她想要的……
到底是什么呢？
似乎，是和阮棉此刻的体温很相似的东西。一种名为幸福的幻觉。
楚青涟一直觉得,楚家没有人可以得到幸福。因为他们与息壤的契约与特殊的体质，从懂事起,他们学的第一课，就是克制。
克制欲望，克制怨气，克制自我。
否则，他们将被息壤反过来吞噬。
从出生起,他们的命运便与息壤、与整个九州，不可分割。由此，或成大善，或成大恶，化为万人注视的某个符号，模糊掉自我原本的面貌。
最终，将自己装入玉石一般冰冷无瑕的壳子里。当连自我都无法保有，要如何去获得生而为人本身的幸福？楚青涟感受不到幸福。
她只知道，自己有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肩负的责任，必须接过的使命。她在母亲的教导下长大，以保护九州为己任。她以九州的平安为自己存活于世的支点，以大义为自我的全部。她知道,这是正确的。
她没有特别的愿望和喜好，既然如此,正确就足够了。至于话本中所描绘会让人欢笑的幸福？
那只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也无关紧要的东西。原本，她就是这般心安理得地活着。
直到十岁那年，母亲楚江川忽然病重，把她叫到塌前。“圣女一职已废除，青涟，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事。“作为被选中的楚家继承人，楚青涟已知晓与圣女有关的所有事情，便立刻答道。
“可母亲不这么觉得。“楚江川神色微冷。“就算圣女一职不复存在，它的权柄尤在。如今，九州到处都是假借圣女之名行事的宵小。”
“圣女为九州征战数千年，获得了无数信仰与权力。为何要将此白白拱手让人？”
楚青涟愣住了。
这一刻，她从楚江川眼里看到了令她陌生的野心。“青涟，你要当上圣女。"求而不得的偏执从楚江川眼底溢出。“当年，我输给了姐姐，让圣女之位落到了她身上。“楚江川看向楚青涟，语调越来越急促。
“后来，她的孩子明明是个男人，却也将圣女的位置篡夺了。”“青涟，圣女之位本该是你的，是我们的！”“母亲！"楚青涟看着逐渐露出疯狂之色的楚江川，面色苍白道，“你也知道圣女最后是什么下场！这不是值得抢夺的好东西！”“下场？”
楚江川却嗬嗬笑起来。
“只要得到过那滔天权势，就算惨死又何妨？"<1“而且，青涟，现在楚濯浪死了，楚家是楚荼蘼一手遮天。”“圣女不会再惨死了。”
“你无需为权力付出任何代价！”
“九州对圣女的信仰还在，为何不趁此重新走上神坛？”“青啊……”
“楚茶蘼，也快死了啊！”
楚青涟看着面色扭曲的楚江川，浑身发抖，如坠冰窖。原来那些大义，只有她当真了。
教导她大义的楚江川，怀着和楚濯浪相似的野心。而选定她为楚家继承人的楚荼蘼，又是否只是把她当做守护九州的工具？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问问她想要什么？
楚青涟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世界里的"正确"在楚江川的狂语中轰然崩塌，露出背后的肮脏与私欲。于是，她的本心，忽然变得尤为重要起来。可直到此刻，她才绝望地发现，她似乎没有本心。她是一个空心的人啊。
“青涟，我也快死了。你要加紧修炼，修炼得比楚玉棠更强。”“这样，你才能踏在九州的顶端，再有圣女的名号助势，你必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九州第一人！”
“别怕……你带着神契，你是名正言顺的圣女，你不必和楚濯浪走上一样的路就能得到九州的拥护，青涟，你是神选之人！”楚青涟觉得楚江川疯了，她忽然感到十分害怕，起身欲走，却被楚江川干枯的手攥住了手腕。
“青涟，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也养了你十年。”楚江川双目发红，“生养之恩，你难道要弃之不顾么！”楚青涟被她的控诉钉在原地。
生养之恩……
恩情，她自然是感激的。
可是……她是她的女儿。
在懂得恩情到底是什么之前，她像全天下的孩童一样，天然爱着自己的母杀。
为什么要先谈恩情呢？
难道，楚江川不爱她么？
那一日，楚青涟还是没有走出那间屋子。
楚江川病重，但有上好的药材续命，她也得以多活了三年。这三年里，楚青涟的世界中忽然多出了一个名为“楚玉棠”的坐标。楚江川仍旧继续教导着楚青涟，可她教导的重点，不再是让楚青涟能够扛起守护九州的重任，而是赢过楚玉棠。
楚玉棠曾经在修炼上如何进步神速，楚玉棠的长戟用得多么好，楚玉棠在符策一道上有多深的领恬悟……
楚江川的嘴里，几句不离楚玉棠。
楚玉棠便成了楚青涟在这世上最讨厌的人。明明她才是楚江川的孩子，却总是楚玉棠得到楚江川的赞许。她仿佛只是一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