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姑娘细察善思,做事亦不失章法,只是这一路行途凶险,你缘何执意同去?”陶云珠目光一错不错盯在她身上,并未轻易就答应。
她决定去江宁的事,陶府上下也无几个人知道。
“玉瑶自知逾举,但昔日若非大人相救,玉瑶想必早已魂归命断,死在了那奸恶盐商之手,断无今日…”
说到这儿,玉瑶神色不由怅惘:“想必小姐已猜到玉瑶心意,人之一生匆匆如隙,若不在来得及争取时,为自己想做之事争上一回,将来便是去了地下,心中也不得安宁……不瞒小姐,我在扬州时,曾有三五相熟的姐妹,如今正流落至江宁几位官员府上为妾,或能闻些隐秘消息。若小姐不嫌玉瑶累赘,愿带玉瑶同去,玉瑶定然竭尽全力,或许能帮小姐打探到些有用的线索,助小姐一臂之力?”
说完,又趋前一步,恳切道:“小姐,今大人蒙冤入狱,玉瑶虽为一介弱质女流,却也不干袖手旁观,愿尽绵薄之力,求小姐成全!”
这个时候,旁人躲还来不及,对方连她去江宁后要如何安排行程?见什么人查什么事都不知晓的情况下,便主动冒险,提出同行,甚至这番话,未尝没有向她展现能力的意思在……
她能否相信眼前女子呢?
说到底,陶云珠自己也还是个未出闺阁的少女,许多事也是第一次做、第一次一个人扛。青叶白芨虽然可靠,但自小与她一处,见的并未比她多,更未真正见过外面的险恶世道。管家陶贵倒是一直被父亲带在身边,见多识广,但他需要留在府中安定人心,迷惑外人,这次远行,她确实缺一个角度与她不同,能力更为全面的帮手……
她内心其实已倾向于带上此女,只是有一点,仍存疑虑。
思忖片刻,陶云珠问:“桃夭每日与你起居一处朝夕相见,今你若与我同去,至少有一个月不在,她岂不生疑?玉瑶姑娘想必能明白,此事极为隐秘,凡一处处理不当,恐徒生变故,云珠不敢轻易去赌。”
玉瑶忙果断回道:“请小姐放心,我已告知桃夭近日打算去淮安访亲。玉瑶少时孤苦,虽早流落扬州,但确有一姨母嫁于淮安,此事姐妹皆知。桃夭信我,还嘱我好生与小姐请辞,早去早回。”
陶云珠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刚才不过反复观其言、思其行,再以求证。正路行不通时,或可剑走偏锋,玉瑶方才所说的昔日姐妹,未可知能否派上用场……
如今于她,但求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既如此,同去无妨,只是此行路远隐蔽,一路上务必听我之令,小心行事,切不可莽撞。”陶云珠此时再开口,语气中已含了关切之意。
玉瑶眼中闪过欣喜,忙又福身道:“多谢小姐,玉瑶定听从小姐,谨慎行事,不负所托。”
“这个包裹是?”
“玉瑶来之前,提前收拾好了行李。”
陶云珠道:“你今日先在府上住下,五日后寅时三刻出发。”
“好!”
玉瑶重重点头。
这时,管家陶贵匆匆赶来,见到玉瑶,有几分惊讶,陶云珠干脆与陶贵说了此事,正好听听他的意见。
“小姐,您此去江宁,我原也是放不下心的,一来小姐从未去过此地,二来青叶白芨两个小丫头府里的大小事是没问题,但外面的事,到底见得经得太少。玉瑶姑娘自幼被挑中为瘦马,大小官员、商人、军户,皆曾见过听过,眼界是更宽些……如她言行如小姐所说,应是个机慧之人,或能助力一二,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到得紧要处,小姐不妨提防一二,路上亦多察其为人行事……”陶贵斟酌半晌,也表示赞同,只是不忘叮嘱陶云珠多留个心眼。
陶云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与你所想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