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秋日雨
听见他的声音,,霜降一愣,勒马停住,而后侧脸看去。后半夜的下弦月时隐时现,青年掀开斗篷帽兜,露出一张清隽的脸部轮廓来。
霜降又惊又诧“崔子烈?”
“是我。"他低声回答。
霜降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神情警惕,攥紧手中佩剑,沉默不语。崔子烈牵着马上前,在离霜降几步时站定,仰头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我自昨夜起,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霜降蹙了蹙眉,扯动干涩的唇角,“为何?”崔子烈视线滑过被斗篷裹着的身影,一时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最后勉力扬起一抹笑,笑里藏着无尽的苦涩。
“因为我知晓,你定会为他收尸的。”
霜降神色倏然僵硬,她飞快转开视线,冷声道:“你莫要胡说,我是,我是因为那曼罗!她那日给了我两颗药救下了铁拳帮与燕山派两名弟子,我还她的情而已!”
崔子烈却道:“那时你说的少年,便是他吧?”霜降唇角一颤,想要辩解,可想起那时所言,处处对号入座,辩无可辩。“你心悦他。"崔子烈肯定道。
霜降猛地瞪向他,手指紧紧攥着长剑,“你莫要胡说!”崔子烈咧了咧嘴,想要笑一笑,眼眶却先红了,“霜降,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那日夷陵荒庙外,我便猜到了。”霜降彻底哑口无言,她以为她藏得很好的,却还是漏洞百出。她冷着脸,生硬道:“因此,你现下拦下我,便是要将我带回去认罪?”崔子烈却摇头,翻身上马,“走吧,我送你一程。”霜降皱了皱眉,冷声拒绝:“不必,我自己送他回去便可。”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霜降脸色一变,喝道:“让开!”崔子烈一顿,嘴唇微微颤抖着蠕动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反手掀起斗篷的帽兜遮在头上,也遮去了他眼中的苦涩,打马上前,抽刀一划,拦在她身后,道:“走!”
霜降扭头看着他义无反顾的背影,抿了抿唇,持剑的手拉紧缰绳,一夹马腹,“驾"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
听着远去的马蹄声,崔子烈将后背崩得笔直,却又忍不住扭头,深深地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身影,看到眼眶泛红,直至再不见任何踪影,他深吸一口气,转回头,单手拉起缰绳,提刀往前奔去。
两道身影于月色下渐行渐远。
因是五更天时才从洛阳出发,夜间又下起了小雨,道路泞泥,霜降回到鸣川时已是未时一刻了。
城里还有那金人小王爷的手下在乱晃,霜降不敢轻举妄动,藏身在百花楼斜对面的一家客栈里。
百花楼白日并不营业,她也不确定那人回来了没有,只得在此地观察情况。霜降将玄月裹得严严实实的,喊来小二帮忙一起搬上了楼,给了些银子作封口费,关上门后,她回到床边,掀开斗篷看了眼,视线在那张苍白到透明的容颜上定格了片刻,她伸手,将他额心的花坠拨正。眼眶渐渐泛起雾气,鼻尖酸涩到不忍再看,斗篷帽兜一拉便盖住了那张再无任何鲜活气息的容颜,霜降猛地转身,胸口剧烈起伏了几瞬,她抬手飞快抹了一下眼角,转身走到窗边,推开一角窗户往外看去。秋雨连绵下个不停,连吹来的风都有一股萧瑟的悲意,百花楼安静地屹立在风雨之中,大门紧闭。
当知晓奚容芷便是姬曼罗时,霜降便突然想起这座花楼了。昔日那刘大公子在湖南一带作恶多端怎不见那魔教'′行侠仗义,偏生是缠上红药时玄月便突然出现,还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实则就是为红药解围的。因此,她敢断定那花魁红药,或多或少都与魔教有关系,更甚者,在魔教地位还不低。
霜降端了杯茶,坐在窗边,盯着百花楼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她与奚容芷下山那日的晚间,玄月便是突然出现在这座客栈屋顶的,昔日的苗疆少年,何等随意潇洒,意气风发。
便是前日的武林大会上,他也是一如既往……等等,霜降一顿,再次回想那日随着曼罗一同出现的人中,在玄月的身侧,是还有一名魔教女子的。此前在夷陵荒庙时也出现过的一一魔教圣女。圣女,魔教圣女?
或许,红药便是那魔教圣女了。
霜降一口茶喝完,下楼喊来小二,朝他打听百花楼的花魁近两日出台情况。那小二又得二两银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姑娘打听红药姑娘呀,听说这两日感染了风寒不曾登台献艺呢。”
霜降眸色微闪,果然是她。
她又拿了二两银子给小二,“劳烦小哥今夜再替我打探一番那花魁娘子的消息,若得了什么风声,还望速来告知,在下必有重谢。”“得嘞!”
霜降回了楼上,一直等着,等到夜幕降临,等到百花楼开门营业,门外也传来敲门声,“姑娘?”
霜降去开了门,小二端着一壶热茶给她,小声道:“今日红药姑娘登台献艺,姑娘若有意前往,还是早些动身为好。”霜降心间莫名一松,递给小二二两银子,关了门回到屋内,她再次戴上面巾捂住口鼻,望了一眼床上的黑影,翻身便出了窗外。她早前来过红药的厢房,拉开窗户翻身进去,安静地等在里面。不多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霜降悄声藏进柱子后。红药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