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面对库洛洛，还是西索，或者说，他们其实是一类人，栗娜面对他们时几乎全方位被碾压。
就像是走在路上的正常人忽然有辆巨大的卡车倾驰而来。或是站立在一面巨墙旁眼睁睁看着墙面朝自己倾倒而下。
差距过于巨大，结果只会有一种。
西索松开栗娜拿刀的那只胳膊，转头看过去。
“栗娜力气太小，速度太慢，用力的角度姿势也不对，更没有瞄准关键致命部位。”
说着，他伸取下她手里的刀，猛地刺向她。几乎是瞬间，栗娜只感觉也许她已经死亡。
然后那把刀稳稳停在堪堪不到一毫米的位置，停在栗娜眼睛前。
刀锋掀起的轻微气流，吹动她几根发丝，然后缓缓安静下来。
栗娜眼睛睁大，面色苍白。
西索呵呵笑了一声，随手扔开手里的刀，金属的刀刃与地板相撞出清脆的声音与共振，好似同样连接在她的心脏上，一齐轻微颤动。
“栗娜有什么想对我的说的么？”
西索双臂撑在桌面上，弯着腰倾身而下，刻意向栗娜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好像在提醒她，该回神了。
栗娜的目光拖着眼珠缓缓移动，似乎这已经是她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她牵起已经失去血色的唇角，脸上的笑脆弱中带着麻木，麻木里又强行迸发出生动的光彩。
目光也随之强行活了过来。
“好厉害。”
她脸颊上泛起也许并不太正常的红晕。直视西索的眼睛。
“西索先生是我见过最强大的男人，感觉完全没有什么能难倒您，比起库洛洛，果然还是您更合我胃口。”
“哈哈哈哈哈哈。”听了栗娜的话，西索莫名兴奋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直起身子一手搭在眼睛上往后仰去，身体弯到一定的弧度，腰腹下明晃晃鼓起。
笑够了，他舔舔嘴角，细长的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直直射向栗娜。
“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能和库洛洛待在一起了。”
那个家伙，正常女人根本受不了他的本性吧。
说着，他长腿一抬就斜坐在栗娜面前的木桌上，大手抚上栗娜的手背，他的手指顺着栗娜的手臂慢悠悠一路往上。目光紧盯着栗娜，歪扭的声音有种奇异的蛊惑感。
“栗娜，库洛洛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来帮你分手吧。”
说着，他突然执起栗娜的手，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意外干净的吻，目光暧昧地勾着她。
“等库洛洛死了，要记得来找我哦。”
……
西索已经离开了。
栗娜坐在椅子上却完全不能动弹，也根本站不起来。
收拾花店时被她放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可她完全没有力气过去接通通讯。手机响了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又缓和了好一会儿，栗娜才缓缓起身，撑着身体拿到手机，上面只是一个陌生来电。
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脸，栗娜好像才终于找到点力气，拉正了自己的领口。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过往经历中所能想象到的任何极限想象，除了也许库洛洛会拿刀分尸她的画面。
在极度的恐惧下，原来哭也是没力气的。
思考也是没力气的。
思绪被蒙上一层湿冷的布，思绪又好像变成了一个黑洞。
简单收拾好自己的栗娜躺在床上，却觉得身体无比的冷，便更加蒙紧了自己的被子。
可今晚的气温并不低，身上很快就出了汗，可她的身体芯子是冷的，她好像睡在一块青苔上，被子和枕头都在滴水，但天上的太阳又毫不留情炙烤着她。
栗娜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夜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看。
库洛洛蹲在院子外的蓝玫瑰旁，手里拿着个东西，仔细一看，正是他之前逛王室博物馆时加入心愿购物车的圣杯，月光下，圣杯上红宝石的颜色艳丽无比。
栗娜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时，外面还是漆黑，身上难受的厉害，又打开灯简单冲了个澡，疲惫地躺回床上。
这一觉依旧睡得不太安稳，频繁换着姿势，又去扯身上的被子，她好像处于梦境和现实的界限，脑袋晕乎乎的，耳朵旁声音很大，像打雷一样，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背后的一双手突然伸出来揽住她。
温暖的，稳定的，最重要的是，不是一个人裹着被子无助地煎熬。
荒谬的是，在这种时刻，从西索受到的惊吓不安的心情，她确确实实被抚慰于另一位她急于摆脱的连环杀手。甚至不舍得放手。
栗娜睁开眼，好像终于被这双臂膀扯回脚踏实地的现实中，眼睛和鼻子一起发酸。
之前失去的哭泣的力气好像又回到了身体里。
栗娜转过身将自己塞进库洛洛怀里，紧紧抱住他。她麻木的心脏好像也重新被塞满，被温暖的，却并非孤独的某种心情重新焕发出生机活力。
“…我又做噩梦了。你不要离开我。”栗娜小声说着，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哭腔。
这个时候不要离开我。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