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厨泉这厮精明,没蹋顿那厮好忽悠啊。
当初的田豫,可是仅凭一道矫诏,就骗得蹋顿坚信曹操割渔阳三郡给乌丸,便率军南下为他曹魏拼死拼活。
呼厨泉就不一样了。
光凭夏侯惇那一道伪造的圣旨还不够,还要以他的两个儿子做人质,还要接管朔方五原二郡,要“先收钱再发货”。
很明显,呼厨泉这是对曹操,对他不信任,要另加两道保险,确保他们不会背信弃义。
夏侯惇拳头不由暗暗握紧。
割让四郡,乃是他自作主张,这种丧权辱国的约定,事后曹操定然是不会承认。
不承认,呼厨泉一怒之下,就必会杀他两个儿子。
他总计有四子,两个儿子已死在了汉军手中,这最后两个儿子若再被杀,他这一脉可就绝后了啊!
再者朔方和五原二郡,现在就送出去的话,将来反悔想要收回来,可就难了。
此时此刻,夏侯惇陷入了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境地。
“大将军,吾这点小小的要求,大将军难道都不肯满足?”
“既然如此,那又如何叫吾相信大魏天子的诚意呢?”
呼厨泉见夏侯惇迟疑不决,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语气明显不满起来。
夏侯惇身形微微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四个字:
国家为重!
以国家为重,那就只能舍弃他夏侯氏的小家了。
夏侯惇一咬牙,心一横,脸上重新堆起笑容,笑呵呵道:
“大单于说笑了,君无戏言,我家天子一言既出,岂有反悔的道理?”
“适才吾只是有些微醉而已,大单于的两个条件合情合理,吾焉有不答应之理?”
呼厨泉脸色转阴为晴,遂再举酒杯,哈哈笑道:
“吾就知道,大魏天子的胸襟气度,天下无人能及。”
“来来来,大将军,咱们再饮此杯。”
“从今往后,咱们魏匈就是一家人了,自当共进共退,共抗大耳贼!”
夏侯惇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他脸上堆满笑意,偷偷瞄向呼厨泉的眼神中,却透着深深厌恶。
心中虽有窝火,夏侯惇却也只能强咽苦水,依约定行事。
当下他便将那道矫诏送往晋阳,责令自己的两个儿子前往匈奴单于庭宣诏,去充当人质。
同时又传令朔方和五原二郡太守,向前去的匈奴人交割二郡。
朔方五原二郡到手,加上已实质性控制的西河与上郡,曹操所“赐”四郡,已在呼厨泉的实际掌控之中。
好处到手,呼厨泉旋即表示,四万铁骑休整已毕,可随时听从夏侯惇调遣。
夏侯惇的腰板,终于是挺直了。
不过虽得四万匈奴铁骑相助,他也不敢轻视汉军,没胆量尽起全军与刘备决战。
于是在郭淮的献计下,夏侯惇遂以魏军守界休关,却发匈奴铁骑南下入河东,大肆劫掠汉军之粮道。
郭淮此计,正中呼厨泉下怀。
说实话,汉军之强,他自然是早有耳闻。
强如曹操,雄踞整个北方,手握数十万雄兵,最后都被刘备打成这等熊样,沦落到了低声下气向他借兵的地步。
雄踞燕山的乌丸人,实力不逊于他匈奴人,不照样被刘备打到灰飞湮灭?
呼厨泉是自信,却并非自以为是,狂妄到敢不把这样强大的对手放在眼里。
夏侯惇真要让他跟刘备正面决战,他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没准还会敷衍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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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夏侯惇只令他去劫掠汉军粮道。
呼厨泉松了口气。
劫掠这种事,可是他们匈奴人的看家本事啊。
南下劫掠汉军的同时,还能顺手牵羊,将河东诸县也一并扫荡。
毕竟现下在河东已属汉朝,他扫掠的乃是敌国,相信夏侯惇也无话可说。
于是呼厨泉便欣然领命,当即派各小王分统匈奴铁骑,南下对汉军粮道发动劫袭之战。
…
河东郡北端,永安城。
十万汉军自界休退兵后,便驻扎于此。
皇帐内,刘备眉头深皱,正听取着战损汇报。
“三日前,匈奴右贤王去卑,率铁骑七千,于平阳南奇袭我军渡头,杀我兵民一千五百余人,掠起粮草两万斛。”
“昨日,匈奴左贤王刘豹,于高粮亭袭我粮队,杀我士卒八百,烧毁我粮草三万斛。”
“匈奴左谷蠡王檀柘于襄陵…”
马谡将近日以来的战损,一一详尽的汇报了上来。
刘备指尖敲击着案几,眉头越凝越深,脸上怒火渐燃。
近七日以来,这已经是第五次粮队被劫,被匈奴的劫掠毁损的粮草,前后加起来已有近十万斛。
十万斛粮草,对现下的大汉国力而言,算不上是伤筋动骨,他还是损失的起的。
只是匈奴人的猖狂,对大汉朝的渺视无惧,却令刘备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