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夫人面前只怕说不过去。”
贾赦嗤笑一声,道了句‘再议’,扭身就进了三层仪门。贾政立在远处走也不是、追也不是,踌躇良久,只觉流年不利。当下叹息一声,也不回府了,干脆叫了马车去寻傅秋芳。
不提贾政如何,却说大老爷贾赦气咻咻进得三层仪门,须臾到得正房里,那邢夫人正逗弄着不敢迈步的四哥儿。
原本气恼的贾赦见了此等情形,心下愤懑稍退。待奶嬷嬷抱了四哥儿去里间,贾赦这才与邢夫人说道起来:“你如今还有多少体己?”
邢夫人心下警醒,忙道:“老爷还不知我有多少体己?这逢年过节、庆生的赏钱,哪回不都是从我那体己里出的?前头又答对三姐儿出阁,我如今手头不过几百两银子罢了。”
“杯水车薪啊。”
邢夫人心下直翻白眼,口中却道:“老爷这回到底亏了多少银钱?”
贾赦烦恼道:“怕是有八千两之多。”
邢夫人唬得瞠目,道:“啊?怎地这般多?”
贾赦懒得与她分说,只道:“说了你也不懂。”顿了顿,又道:“明儿个将远哥儿叫来,就说老夫寻他有事儿。”
邢夫人咕哝道:“老爷打算问远哥儿借钱?这……只怕不妥。”
小贼待她素来大方,邢夫人自是不想坑了小贼。
贾赦道:“有何不妥?”
邢夫人道:“为着那胶乳营生,远哥儿先前赚的那么点尽数搭进去不说,外头还欠了不少银钱,如今又哪里有钱借给老爷?”
贾赦蹙眉道:“妇道人家,你知道个什么?旁的不用多管,明儿个只管叫了远哥儿来,老夫自有道理。”
邢夫人含混应下,贾赦也不多留,起身便去厢房寻姬妾泻火去了。
他才走,邢夫人便惦记着寻陈斯远说道说道,奈何这会子天色不早,邢夫人生怕贾赦起疑心,便暂且按捺住心思,只待明日一早儿寻了陈思怡说道。
另一边厢,陈斯远才回清堂茅舍,便见李纨身边儿的素云正与红玉说着话儿。
见了陈斯远,素云笑着过来见礼,说道:“我们奶奶试了几回,就数这回的馅料最妥当。”
陈斯远搭眼一瞧,果然便在桌案上瞥见一笼热气腾腾的三丁包子。正是饭口,陈斯远也是饿了,净过手抄起一口大快朵颐,只吃了一口便赞叹道:“大嫂子好手艺。”
素云笑眯眯道:“兰哥儿也赞好吃。奶奶说了,远大爷若是爱吃,回头儿奶奶时常做些送来。”
陈斯远笑道:“那敢情好,就是要多劳烦大嫂子了。”
素云笑着摇摇头,旋即告退而去。
红玉扯了素云的手一路送到院儿门外,目视素云远去,红玉正要回身,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唤自个儿。定睛端详一番,却见玉钏儿躲在树荫处朝着其频频招手。
红玉纳罕寻了过来,问道:“你寻我有事儿?”
玉钏儿绷着脸四下看看,扯了红玉躲在树荫处,低声说道:“方才在老太太处说起填补亏空事宜,大老爷亏空了六千两,老爷也要往工部填补三万两的亏空,主子们计较一番也没主意,临了太太要走时瞧了眼碧纱橱,又问二奶奶,林姑娘打南边儿回来时可是带了不少的古书。”
顿了顿,又道:“你快与远大爷说一声儿,我怕太太要动林姑娘的主意呢!”
红玉感念道:“多谢你告知,我这就去回大爷。”
玉钏儿抿嘴应下,四下瞧瞧,又往栊翠庵方向快步行去。红玉自是知晓,只怕玉钏儿通风报信,是因着自家大爷先前救了其姐姐金钏儿一命。
眼见左右无人,红玉紧忙快步回了房里,寻了陈斯远便低声将玉钏儿所说复述了一遍。
陈斯远听得眉头直皱,暗忖这王夫人果然是个蠢的,前头挪用了林家十几万家产,如今连那古籍书册也要算计?这是什么道理?当自个儿是死的不成?
心下气恼一番,又慢慢想开了。罢了,左右王夫人本就是个蠢的,能想出这等法子也不足为奇。陈斯远不愿与其撕破脸皮,便打算琢磨个妥当的法子来。谁知灵机一动,还真让其想出个鬼主意。
陈斯远越想越觉有趣,过得须臾竟禁不住仰头大笑起来。他这一番笑,惹得香菱、红玉都心下莫名,凑过来追问,陈斯远却只是摇头说‘不可说’。
这日到得夜里,陈斯远又换过一身皂衣,悄然又往蘅芜苑摸去。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才转过省亲别墅,便听凸碧山庄上有人低声唤道:“可是远大爷?”
陈斯远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抬眼才发现是莺儿。
那莺儿掩口笑道:“远大爷稍待,我们姑娘下晌时与姑娘们耍顽了一会子手球,出了一身汗,这会子正沐浴呢。姑娘想着远大爷八成会来,便打发我在这儿候着。”
小别数日,这甫一回来,可不就要见见宝姐姐。
陈斯远笑着应下,又觉枯等着无趣,干脆拾阶而上,到得凸碧山庄里。
这凸碧山庄与凹晶溪馆互为阴阳,后者是个凹字形,前者自是个凸字形。那凸字萱堂外,又有白玉石围栏围起,铺了青石板的空地。莺儿便偏腿坐在围栏上,这会子正优哉游哉地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