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绅彼此交谈着什么,不时轻笑出声,
而他们中为首的,乃是范家族长范同。
他拈着茶盏,感受着茶水升腾热气,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放到桌案上。
这时,窗外隐隐传来用稚嫩童音吟唱的曲调。
范同听着曲子,苍老的面容上,神情颇为恬淡,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月牙弯弯照破墙,徐王铁蹄踏瓦霜。灶头熄火粮藏地,娃儿声娘捂嗓。”
“豺狼叼羊留半身,徐王过境无鸡豚。宁喂豺狼饱饥肠,不逢徐王保儿郎!”
那童音所唱的曲调来到激烈处时,却是唱出了这么几句词。
虽然语气天真无邪,可字字句句都宛若淬毒的匕首,刺向一个莫须有的恶鬼“徐王”
“范公,此计当真是天衣无缝啊。”
忽的,一名士族开口笑道。
他容貌儒雅,温文有礼,但眼中闪铄着残忍的兴奋:
“那徐澜,任他武力通神,百毒不侵,
也绝想不到我们能用此法,栽他一个‘屠戮稚子’的千古骂名!
那孩子面对徐澜,刺杀定然无用,必死无疑—可从一开始,杀死他,便不是我等的目标。
屠戮稚子,孩童的尸体便躺在那里———哪怕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范同闻言,用瘦长的指尖轻轻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道:
“徐魔暴虐,汴梁城中人尽皆知。
他喜食婴孩脑髓,以增凶戾之气的传闻,早在坊间有所流传。如今,不过是坐实罢了。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当众刺杀他,然后‘惨死”在他面前——这,就是天下人都能‘看见”的真相。”
他顿了顿,声音淡漠平静,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酷:
“传令下去,临安城内所有茶楼酒肆、勾栏瓦舍。
都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徐澜捏碎女童天灵盖”、“吮吸孩童脑髓”的“细节”-说得活灵活现!
要让每一个临安百姓,每一个南逃的士子,甚至每一个懵懂孩童都知晓。
那徐澜,是比豺狼虎豹更凶残的食人恶鬼!”
“另外,再让官家下诏,将他封为‘昏纣王’,并在朝廷上演一出戏,狠狠怒斥徐澜,让天下人睡弃他!
我等锦衣玉食养了官家那么久。
若非为了个正统的旗子,以及让他顶在前面吸引徐澜的注意,一个破落户,有何资格让我等尊他为帝!”
说到这里,范同不满的冷哼一声。
“只要将徐澜此祸给除了,下一个就还轮到您嘞—”
“谨记范公之言。”士族们低声应诺,眼中皆是闪过阴势光芒。
待到众人散去,范同拿起茶盏,望向窗外,眼眸冰冷:
“徐澜,纵使你乃是兵主降世、在世霸王,杀我等如屠鸡宰犬可你能杀了我等,难道还能杀了天下人不成?!
只要以天下人做保,那么杀掉我们,你便会遗臭万年,如司马懿那般,被天下人唾弃,沦落到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
很快,精心设计的谣言,如同瘟疫般在临安城及其周边疯狂传播。
而在临安城内最热闹的茶肆里。
啪!!
随着醒木重重一拍,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神情激愤,仿佛亲眼所见的怒声开口:
“诸位看官!你们道那徐魔是如何凶残?
扬州城下,一个不过五六岁、饿得皮包骨头的小窗,只因仰慕王师,献上一块自家都舍不得吃的粗饼!
那徐魔接过,竟嫌粗!
他狞笑一声,伸出蒲扇大手,只一下!
咔!
这简直是畜生!禽兽不如啊!”
说书人捶胸顿足,涕泪横流,引得满堂茶客面色惨白,惊骇欲绝。
城门口,流民聚集的窝棚区。
几个衣衫槛楼的孩子在泥地里拍手唱着新学的童谣,声音清脆却字字如刀:
“徐王徐王,眼放红光!专吃娃娃,不认爹娘!”
“宁喂豺狼虎豹口,莫遇徐王小儿哭!”
“娃娃肉,香又甜,徐王吃干抹净骨头丢路边——”
童谣如同无形的锁,死死套在了每一个听到它的人心头。
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听了童谣,想到最近都在传的有关徐澜的事情,脸色煞白。
她猛地捂住怀中幼儿的嘴,惊恐地望向北方,浑身筛糠般发抖。
运河码头,准备北上的商船旁。
几个南逃的士子聚在一起,面色悲愤地议论:
“尔等听说了吗?那徐澜在扬州,一日便要生啖十个婴儿!
不仅如此,他还专挑不满周岁的婴孩,说是心头肉最嫩!”
“何止如此!
我族兄刚从扬州逃出,亲眼所见那魔头魔下亲兵,四处搜捕孩童,装入铁笼,活活蒸煮!
那惨叫之声,令人心痛,数日不绝啊!”
“如此暴虐,简直人神共愤!
如此看来,朝廷文所言果真非虚,
此獠确是荧惑妖星降世,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