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水患在遏制,上京臣民的日子也在有条不紊过着。
今日恰是鹿鸣山修士归京的日子,按往常惯例朝廷本会准备盛大的筵席,但囿于近来江淮水患忧情影响,朝廷只开放了上京百姓欢迎仪式。
故而出行之人颇多,涌涌挤过上京城门,满城沸腾。
许多辆精美煊赫马车驶过上京宽阔街道,衬得街道都狭窄起来。
“快点,快点!”娇俏的女声在车厢内响起来,驾车小厮苦着脸,却不得不听从小姐的命令,挥动马鞭,催促马儿前行。
马车速度很快,灵活地穿行在车流中,马车前悬挂的铜銮铃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格外悦耳。
小厮眉飞色舞,还好今日出门特意寻了老爷的良马,不然哪有这么厉害。
他抬起下巴,余光中瞧见原本领先他们的马车都被甩在了身后,眉眼几分得意,再次挥舞马鞭:“驾!”
马车迅速驶过上京青石板街道,眼看就要接近城门,不料旁边突然蹿出一辆华美的轩车,高头大马,“砰”一声撞过来。
小厮急急拉住缰绳,马车猛地摇晃,车厢里一阵哗啦声响,他死命扯着受了惊吓的马儿,堪堪刹住。那辆华美轩车也是相似情景,勉强停了下来。
小厮顾不得许多,连忙询问:“三小姐,您没事吧?”
里面的娇俏女声带了几分恼怒:“能没事吗!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厮胆战心惊,探出身子看向车轮。
这不看还好,看了更糟心,两辆马车的轮毂撞击之后死死卡在一起,丝毫动弹不得。
后面的大批马车也被他们这里堵住,顿时骂声一片,喧闹嘈杂。
小厮缩了缩头,这些上京贵女和贵公子们可不是好相与的,今天可要完蛋了。
他的脸皱成核桃样,抬头看向那辆该死的突然冒出来的马车,正欲破口大骂,眼神瞧见车徽后,忽地噤声。
里头三小姐见小厮好一会儿也没出声,她皱起眉头,做什么,他们常家在上京不是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吗,干嘛还不开骂?
她一掀车帘,恼恨地问小厮:“愣着干什么?”
连吵架都要她这个娇小姐亲自来吗?
小厮头上冷汗直冒,牙齿打颤:“小姐,那…那是玉宁公主的车徽…”
他能不知道自家行事风格么,但凡能骂别人的绝对不慢一秒,能推给旁人的责任绝对利索脱手,只是,那是玉宁公主。
被陛下如珠似玉爱重的玉宁公主啊!
嚣张跋扈的三小姐见状也不说话了,她沉默片刻,忽而跳下马车,面朝隔壁那辆静默岿然不动的轩车,上头驾车的人隐在罩车黑幕下,直视前方,表情冰冷,连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们。
小厮呆呆地看着三小姐的动作,嘿,三小姐这是要向玉宁公主赔罪吗?
他还在欣慰感慨三小姐转了性之际,她已经利落转身,奔向了后方。
三小姐就这么水灵灵地跑了?!
小厮一脸衰相,就知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到底还是要他来扛。
他擦擦眼泪,低头作揖。
“惊扰尊驾了,还请公主海涵。”轻柔和悦的嗓音响起来。
咦,他怎么发出了女子的声音?
小厮抬起头,却见自家二小姐站在他身前,浅浅施礼,柔风吹起她的藕粉衣裙,翩然动人。
对哦,二小姐的马车就跟在他们后头,三小姐肯定是去请二小姐来收拾残局了。
他一脸感激地看着身形窈窕的二小姐,觉得瘦弱的小姐此刻就如神佛现世,十分巍峨。
轩车中飘落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无事,且寻来其他马车罢。”
常亭月听见玉宁公主淡漠的声音,攥紧的指尖松开,她一施礼:“是,如若公主不嫌弃,可先用小女的马车。”
作为上京掌管人事变动屹立不倒的户部尚书常家,常亭月自然知道今日玉宁公主出行是为了迎接她去岁前去鹿鸣山修习的母族表哥,徐砚声。
公主与这位表哥关系甚好,定然也想早点与之相见,此刻匆匆恐怕很难寻来其他马车,既如此,不如请公主屈尊用她马车出城,以免耽误时辰,惹得公主越发不快。
这是常亭月匆忙想到的最好办法。
所幸上头的公主沉默一瞬,开口道:“可。”
幕帘掀开,驾马的车夫扶着玉宁公主下了马车。公主一身幕篱从头罩到脚,轻迈莲步,眼神落在常亭月身上。
常亭月明白这是无声的命令,她不敢多话,转身为玉宁公主带路。
待仔细伺候公主上了马车,指挥小厮将相撞的马车移到近边,街道重新恢复车水马龙,常亭月才终于松了口气,此时,躲在后头的三小姐常语舟才敢走过来。
她看也没看常亭月,抬起下巴,一脸傲慢,不满地催促小厮:“还不快去找辆新的马车!”
小厮一叠声应下,连忙奔去街边车马行租车。
急成这样,急的什么,急的是去见心上人吧。
常亭月在旁边嘲讽一笑。
昨夜不知妹妹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知晓今日宁四公子也会出城,早早就催着出发。
途中也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