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成暗红,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长安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太极殿的铜铃便在风中发出幽咽般的声响。
杨国忠攥着江南据点被毁的密报,指节将宣纸捏得簌簌作响,案上的羊脂玉砚被他掌风震得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檐角漏下的雨水滴在砚中,将未干的朱砂字迹晕染成狰狞的血色。
他三角眼中寒芒暴射,怒骂道:“好个石飞扬,江采萍!”蟒纹玉带扣硌得掌心生疼,又恶狠狠地道:“敢断本相的退路,定教你们葬身这锦绣长安!”
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十余名身着绯袍的官员,皆是他安插在六部的爪牙。户部侍郎王仁轨躬身向前道:“相爷息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不屑地道:“那两个江湖草莽纵有通天本事,也逃不过朝廷法网。只需伪造几封密函,坐实他们勾结突厥的罪名……”
杨国忠突然狂笑,笑声震得梁上燕巢簌簌落土,落井加石地道:“勾结突厥?哼!这罪名太轻了!”
他抓起狼毫在宣纸上疾书,墨迹未干便掷向众人,阴险地道:“就说他们私铸兵器、意图谋反,与安禄山暗中往来!”
信纸在空中展开,赫然写着石飞扬与江采萍的画像,旁注“江湖巨寇,人人得而诛之”。三日后,长安城四门皆贴满海捕文书。画影图形下,朱红大印刺得人眼疼。石飞扬和江采萍在杨国忠和他的党羽乌鸦嘴里,被越描越黑,正义侠士反而成为“江湖巨寇!”
坊间茶馆里,说书人敲着醒木,唾沫横飞地道:“诸位看官!这石飞扬表面是侠士,实则是安禄山麾下的头号杀手!那江采萍更是妖女,擅使媚术蛊惑人心……”
此刻,石飞扬与江采萍正藏身在城西破庙里,梁木在夜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断壁残垣间堆积的蛛网被穿堂风掀得七零八落。
石飞扬斜倚着半截褪色的泥塑神像,玄霜刃横陈膝头,刀身映着摇曳的烛光,将他琉璃肌肤上若隐若现的冰纹染成诡谲的血色。
江采萍跪坐在满地碎砖上,素白裙裾沾满泥浆,手中展开的伪造密函在气流中微微震颤。
面对庙堂和江湖上的所有不利因素,江采萍指尖抚过密函上伪造的安禄山印鉴,怒骂道:“杨国忠这老贼手段狠辣。”声音中透着刺骨的寒意。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她的影子在墙上撕裂成无数碎片,她又愤然地道:“连兵部行文的朱砂批注都能仿得惟妙惟肖,朝中御史台恐怕早已被他渗透。”
“哈哈!”石飞扬突然低笑,笑声惊起梁间夜枭。他屈指轻弹烛芯,火星溅在青砖上瞬间熄灭,戏谑地道:“清白?在这朝堂之上,真相从来不是靠言语来辨的。”
明玉功运转时,琉璃般的肌肤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掌心突然凝出一枚冰,淡定地道:“李兄传来消息,张九龄旧部愿为我们作证。但在此之前……”
冰在他指尖碎裂成万千冰晶,又正色道:“我们得给杨国忠设个圈套。”
江采萍美目流转,忽然抽出梅纹剑,剑锋挑起墙角积灰的草席。月光顺着剑脊流淌,照亮席下蜿蜒的蛛网,献计道:“东市绸缎庄的密道直通大明宫侧殿,若能…….”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石飞扬身形如幽灵般掠至窗前,玄霜刃已出鞘三寸,琉璃般的眼眸在黑暗中泛起幽蓝光芒。
“是我。”李白的声音夹杂着酒香从檐角飘来。白衣诗人倒挂金钩,酒葫芦正巧悬在石飞扬鼻尖,调侃道:“好险好险!崔器那厮带着金吾卫在朱雀大街布下天罗地网,连乞丐碗里的铜钱都要验三验。”
他翻身落地时,怀中滚落半卷皱巴巴的诗稿,墨迹被雨水晕染得宛如血痕。
石飞扬拾起诗稿展开,目光扫过“安史烽烟起”五字,惊愕地道:“李兄这诗.”
李白抢过诗稿,雅谑地道:“正是妙处!”用酒葫芦在空白处狂草,又嬉皮笑脸地道:“杨国忠想借安禄山的名头压死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他的笔尖滴着酒水,在“安”字旁边添了个狰狞的狼头,“就说这老贼伪造密函,妄图挑起安杨之争,坐收渔利!”江采萍突然按住剑鞘,梅纹剑发出清越的嗡鸣,疑惑地反问道:“可证据”
石飞扬自嘲道:“证据?”将伪造密函掷入烛火,看着纸页在烈焰中扭曲成突厥狼头的形状,琉璃肌肤泛起的冰蓝光芒与火光交织,又一本正经地道:“真相比谎言更有力量。明日早朝,我们便要让这长安城,见识真正的血雨腥风。”
他转头望向江采萍,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火焰,淡定地道:“怕么?”
江采萍铿锵地道:“有你在,千山万壑亦如履平地。”将梅纹剑轻轻插入石缝,剑穗上的银铃发出细碎声响,惊得庙外的野猫发出一声凄厉长嚎。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梆子声里夹杂着金吾卫的铜锣,在雨夜中敲出令人心悸的节奏。
李白仰头饮尽葫芦中残酒,突然将酒葫芦砸向泥塑神像。陶片纷飞间,露出神像腹中暗藏的暗格,也正经地道:“这里面是丐帮的竹牌,明日卯时三刻,朱雀大街的画摊……”
他的话语被一阵急雨打断,雨水顺着破庙窟窿倾泻而下,将地上的烛火浇得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