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厚实的御座之上。
尔朱荣拱手道:
“此獠唯恐天下不乱,肆意挑拨,离间陛下与本王之间的关系,更暗中谋划,欲谋刺本王,实乃罪不容诛!”
奚毅已然被打得说不出话来,元子攸脑子也宕机了。
尔朱荣接下来说的话,元子攸已然听不清了,一双眸子只盯着尔朱荣和他麾下的甲士。
奚毅已然被尔朱荣抓住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是他了?
元子攸看着尔朱荣手中的动作,害怕下一刻他就会拔出佩刀,将他了结。
直到这殿宇之中所有的公卿都仿佛听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纷纷站了起来。
元子攸的听觉在这一刻好像恢复了。
殿宇之外,脚步声隆隆。
百余名甲士护卫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走进了殿宇,与尔朱荣满脸胡须的粗狂模样不同,这名男子长得俊雅。
坐在御座之上的元子攸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却依然清楚他的身份。
当今之世,能够在这太极殿之中,拥有着和尔朱荣同样待遇的人,只有一个!
李爽!
“陛下!”
李爽在百余名汉人甲士的护卫下,与尔朱荣一般,直至御座之前,行了一礼。
两人各自带上殿宇的百余名甲士,早有默契,泾渭分明般的各立一侧。
好在这太极殿乃是正殿,足够宽阔,能够容纳这么多的人。
无论是元子攸还是满朝公卿,哪怕是趴在地上的奚毅,此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两个欲见生死,一较高下的两人同时出现在这太极殿之中。
然而毫无疑问的是,这太极殿此刻已然成为了他们的舞台。
无论是元子攸还是这满朝公卿,都成了舞台之上的配角。
“陛下不该啊!”
李爽行礼之后,悠悠而道,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得元子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
元子攸绝望的看向了尔朱荣,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帮助。
就算要我配合着演,起码也给点提示啊!
可尔朱荣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连回应也懒得回应。
元子攸只能坐在御座之上,完全成了木偶,任凭李爽发挥着。
“陛下本非先帝之嫡嗣,德薄行亏,继位以来,宠幸奸佞,任用奚毅这等小人,以至于圣心蒙蔽,言路闭塞,终至朝纲浑浊,天下不振。奚毅之辈,把持朝政,祸国殃民,为一己之私,挑拨陛下与臣等君臣之义。陛下不能制,任心邪辟,肆意为非,臣与天柱大将军痛心不已,今进京勤王,清君之侧。”
李爽刚刚说完,尔朱荣根本不等众人反应,接着开口道:
“秦王所言,正合天心人意,还望陛下及早醒转,去邪用正,使忠臣义士归心。复振元氏之社稷,正在今朝!”
尔朱荣说完,李爽又衔接上了。
“今外虏肆虐,岛夷窥视神器,黎民困苦,正乃社稷危亡之秋。今奸佞已除,朝纲得复清明,陛下当下罪己诏,以正视听,安天下黎民之心。”
元子攸坐在御座之上,嘴角不觉得抽了抽。
他终于明白尔朱荣为什么不回应他了,合着根本不需要他配合着演,只需要他点头就是了。
尔朱荣、大野爽,你们欺人太甚了!
每次有什么锅,都要朕来顶!
真当朕可欺不成!
尔等不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元子攸猛然的站了起来,看着李爽与尔朱荣两人,像是要吃人一般。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后,元子攸义正言辞的说道:
“朕错了!”
……
燕州。
“师尊,都解决了!”
刘灵助看着地上刚刚被清理完的追兵,心中疑惑。
这里是他隐秘的据点,经营了许久,尔朱荣的人是怎么知道的,还追得这么快?
不应该啊!
刘灵助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尔朱荣不可能知道,可却不一定能瞒得过李爽。
难道……
不可能啊,当今之世,有什么人有什么事情能够让那两个人放下胜负欲,一起携手?
李爽还将他给卖了!
难道是梁帝忽然起了雄心,欲效刘寄奴之事,北伐中原了?
刘灵助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梁帝就算有这个心,可粮草辎重,兵员甲胄也不是这么快能筹集的。
如此大规模的北伐,总有踪迹可寻,不可能悄无声息。
“师尊、师尊……”
自己的弟子急匆匆的跑进了据点,脸色煞白。
“如何!”
“柔然人南下了!”
刘灵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问道:
“规模如何?”
“大入!”
刘灵助听闻了这两个字,面色一变,问道:
“多少人马?”
“柔然主郁久闾阿那瓌率领十万骑南下,已过武川、怀朔,掳掠无数,兵锋直指恒朔两州,先部骑兵已然到了平城、云中之外。“
“朝廷那边有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