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要弄清楚河东的盐税之事,这些年来,一直派人去查。近来,奚毅从洛阳找到了一些胡后当政时期的盐税账册。你知道,咱们这个三弟当年给元诩送了多少么?”
元天穆没有回答,他也知道尔朱荣并不是想要让他回答,而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怒。
尔朱荣站了起来,又拿起了那本账册,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这些年,大野爽给我的,比他当初给元诩的都少!”
这一声犹如惊雷,响彻在偏殿之中,尔朱荣的愤怒,在这一刻,到达了高峰。
元天穆捡起了地上的账本,看了一眼数字。
准确的说,李爽给尔朱荣的,要比给元诩的要多。不过,尔朱荣显然不是这么算的,他把李爽给洛阳公卿的也都算了进去。
也就是说,河东的盐税,现在交给晋阳的要比当年交给洛阳的要少了许多。
“天宝,你想如何?”
“我心已定,积蓄粮草,不日动兵,平定关中!”
元天穆清楚,尔朱荣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了。不过此时,元天穆还打算劝一下。
“天宝,此事你可得思量清楚。兵事一起,想要结束便难了。这账本有问题啊!”
尔朱荣看着自己的义兄,目光复杂,只是道:
“这账册是真的!”
元天穆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也知道这账册是真的。
“我不是说账册的真假,而是说这账册送的时机……”
元天穆还没有说完,便被尔朱荣打断了。
“要还是兄弟,便不要再说了!”
元天穆见此,心中叹息一声,拱手一礼,退出了殿外。
尔朱荣见元天穆如此动作,心中的愤怒又涌了上来,骂道:
“大野爽,欺人太甚,拿我当要饭的么!”
——
长安。
“我那二哥也真是,当初是他说要加三成,我也给加了,如今又嚷嚷着要动兵,实在是忒小气了。”
尔朱荣要动兵的消息传来,带来这个的消息的并不是并州那边平日里与李爽关系不错的元天穆、尔朱天光。
事实上,在尔朱荣决定要动兵之后,他们主动断了与长安这边的联络。
将这个消息带来的,反而是洛阳那边,元子攸的手下。
“陛下深知秦王之不易,命在下冒死以告,好让秦王有个防范。天柱大将军那边,陛下也会劝告。陛下还是希望秦王与天柱大将军能够携手,共卫大魏的江山。”
“陛下之意,臣已知之。还望使者告知陛下,洛阳情势混杂,陛下当珍重啊!”
使者离去之后,侯景走上前去,啐了一口。
“大王,这事是谁做的?”
李爽道:
“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如今已然变得不重要了,看来尔朱荣是决心要跟我一较高下了!”
河东发来的消息,大批的物资已然送到了平阳的郡城白马,大量的兵马正往晋阳集结。
除此之外,尔朱荣还在调兵遣将,安排各州郡的军政之事,一副要大战的样子。
侯景有些担忧,道:
“大王,尔朱荣手下至少能调动二十万大军,我们这里,就算算上那些折冲府兵,也不过八万。何况,贺拔、宇文、侯莫陈这些人,也不会光看着,可别让那些北人钻了空子。”
李爽一笑,问道:
“要以己之长,攻人之短。”
“大王何意?”
“尔朱荣最擅长如何打仗?”
侯景想了想,很快便道:
“示敌以弱,待敌陷阵,再迂回攻击,分割包围,而后率领重甲冲阵,击垮敌军。”
侯景虽然清楚尔朱荣用兵的路数,不过真正遇上尔朱荣的时候,他也不是对手。
这就好像孙子兵法人人都会读,可韩白卫霍这个等级的将领自古至今也就那么几个。
“这路数,放中原是有用的,放在关中就未必了!我等层层设垒,步步缓阻,就算尔朱荣能调集几十万大军,可也不能全部调到关中来,我们还是先解决了后顾之忧再说。”
“后顾之忧,大王说的是谁?”
这秦、夏、灵、荆等州,算的上后顾之忧的,可有好几个。
李爽一笑。
“谁先跳出来,谁就是后顾之忧!”
屋外,传来了一声禀告声。
“大王,尔朱娘子来了,想要求见大王!”
侯景一听,低着头,先退了出去。李爽招了招手,让尔朱英娥进来。
此时的尔朱英娥身体还有些虚,脸上挂着泪痕,似乎是刚刚哭过。
“三叔,阿父是不是要打关中了?”
“你听谁说的?”
见李爽如此说,尔朱英娥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三叔,是不是都是因为我不争气,阿父才会如此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爽安抚着,将尔朱英娥拥入怀中,可她此时还有些激动,靠在李爽的怀中,低声道:
“实在不行,我去晋阳,拦阻阿父出兵。他若是不肯,我就死在他面前。”
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