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李骁的眼睛和耳朵,在军政大事方面,他从来都不会胡乱插嘴,始终恪守本分。
李骁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淡淡说道:“我二叔他们,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有没有被关中的繁华迷了眼睛,有没有交几个知心的老友?”
张石头深知道,李骁问这话,自然不是真的关心李东江的身体,重点在社交。
锦衣卫本就负责暗中监视统兵将领,除此之外,李驰还在暗中组建了一支名为“黑冰台”的情报组织。
黑冰台成员隐匿更深,不仅监视着李东江等将领,连锦衣卫的动向也在其监控范围之内,确保不会被人蒙蔽了眼睛和耳朵。
张石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禀报:“回大王,李东江将军近期一直在整训部队,每日亲自监督士兵操练,偶尔会与秦雄万户等人商议军务。”
“高忠巡抚则多次前往渭北粮仓,查看粮草储备情况,似是在为开战做准备~”
听着张石头的一一汇报,李骁轻轻点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知道了。”
“他们急于立功是好事,但不能被情绪冲昏头脑。”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做好准备。”
“继续密切关注中原灾情,有任何变故,立刻禀报。”
“属下遵命。”张石再次行礼,缓缓退出马车,帐帘随之落下。
而李骁则是拿起笔,在奏折上写下“暂缓”二字。
又补充了几句批复:“令东线诸将继续整军备战,后勤事宜交由高忠义全权负责,待西域大军休整完毕,再议开战之事。”
写完后,他将奏折递给门外的亲兵:“快马送回龙城,交给王后,让她按批复传达。
亲兵接过奏折,躬身退下。
数日后,庞大的秦军队伍终于抵达碎叶城。
这座曾是辽国旧都的虎思斡耳朵,如今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
城墙斑驳,多处塌陷,城中只留下少量秦军士兵驻守,城门上的“虎思斡耳朵”匾额早已被拆下,换上了简陋的“碎叶城”木牌。
城内街道空旷,房屋大多残破,偶有百姓路过,也都是神色匆匆,不复辽国时期的从容。
马车刚驶入城门,浑忽与帖木儿汗尼便掀开窗帘,打量着四周,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这里曾是她们的家,是辽国的政治中心,如今却沦为秦国的边陲城镇,物是人非,怎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想到被囚禁的耶律直鲁古,浑忽的眼框微微泛红。
她们母女俩虽靠取悦李骁获得了些许地位,在不断的啃球下却也只能换来短暂探望耶律直鲁古的机会,连让他换个好点的住处都做不到。
“父皇的断腿是陈年老伤了,如今身边只有一个老仆妇照顾,不知道身子怎么样了——”
浑忽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担忧。
帖木儿汗尼也轻轻一叹,只能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在李晓面前表露太多情绪。
她们如今的一切,都掌握在李骁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灾祸。
李骁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却并未多言。
他知道耶律直鲁古的身体状况不佳,断腿的旧伤时常发作,生活过得颇为凄凉,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作为亡国之君,耶律直鲁古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队伍后方,与其他战俘隔绝,有专人看管的耶律直鲁古,正坐在一辆破旧的木板车上,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碎叶城。
他的断腿被粗布包裹着,因颠簸隐隐作痛,身边只有那名老仆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可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剩下对旧都的眷恋与伤感。
“虎思斡耳朵——我的都城——”
耶律直鲁古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斗,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当年祖父耶律大石西征,率领辽军,跨戈壁、战强敌,硬生生在西域打下一片基业,重建了大辽国,让耶律氏的旗帜在西域飘扬数十年。
可如今,这座承载着耶律氏荣耀的都城,却沦为秦国的边陲城镇。
而他这个西辽皇帝,也成了阶下囚,基业毁在自己手中,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
老仆妇见他眼框泛红,连忙递上一块粗糙的面饼,轻声劝道:“陛下,吃点东西吧,身子要紧啊。”
耶律直鲁古却摆了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碎叶城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想当年,朕登基时,虎思斡耳朵何等繁华。
“宫殿巍峨,商贾云集,各国使者前来朝拜,可如今——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满是自责与悔恨。
不过好在,他从秦军士兵谈论中偶然得知,自己的儿子耶律洪心没有死,也没有被北疆人抓住,而是去了天竺。
耶律直鲁古浑浊的眼眸望着碎叶城的方向,喃喃自语:“洪心,我的儿——”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重振耶律氏——”
“我大辽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相信,只要耶律洪心还在,耶律氏就有复兴的可能,这成了他在苦难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大军驻扎碎叶城内外,武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