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我以为你也……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你知道我和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成余没爹,人家说他是野种、杂种,我就跟别人打架。
“孩子问我爹是谁,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敢说。
“你明明是英雄,是同志。
“你明明为了党流血流泪。
“你明明是我的骄傲。
“可我不能说,老余,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多难受吗?
“我不怕你牺牲,我就怕别人瞧不起我男人,把你想的一文不值呀。
“呜呜!”
翠平亦是用力捶打着他,憋屈多年的委屈全发泄了出来。
“我知道。
“我都知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余则成眼眶酸涩,把她抱的更紧了。
“翠平,我回来了。
“我们回津海好吗?我再也不走了,哪也不去了,咱们一家子圆圆整整的。”
他沉声道。
“嗯,别忘了带我打个结婚证,办个正儿八经的仪式。
“县太爷盖章子的那个证书,现在不得作数了。
“孙子都给你带好了,你可不能不认。”
翠平松开他,一本正经道。
“一定,一定。”余则成点头。
说着,他看着床上的小孙子,捏了捏小脚丫道:“我大孙子长的真好看。”
“好看啥。
“也不知道这一个个中了啥邪,都是眯眯小眼、大嘴巴,啥不好专像啥。”翠平撇了撇嘴道。
“小眼睛不好看、大嘴巴好看,像奶奶。
“叫啥名字?”
余则成拉着她的手,温声笑问。
“你们读书的就会说好听的。
“张解放,我取的。”
翠平嗔笑一声,扬起下巴得意道。
“什么?”余则成愣了愣。
“张解放啊,你不喜欢啊。”翠平张着大眼睛眨巴问道。
“喜欢,喜欢,好名字。
“不过这姓回头得改姓了,余解放。”余则成道。
“那是必须的。
“都怪你,我这一哭妆又了。
“歌舞剧团的人给我画的,多少年没画了,老稀罕了。”
翠平坐在镜子前,有些可惜道。
“回津海画,你以前画的比她们画的好看。
“梅姐、马太太也回来了,回头搭个婉秋,你们还能搓麻将。”
余则成笑道。
……
中午,饭桌上。
“廖市长,洪先生,余先生,我们跟易县组织部联系了,他们确定了陈桃同志的身份。
“我们根据组织程序,决定恢复陈桃同志的党员身份。”
冯县长当众宣布。
“谢谢县长。”翠平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当不起,当不起。
“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我就是靠修水库、修公路混上的县长,受不得。”
冯县长忙摆手道。
“受得。
“修水库、公路那也是干革命。”翠平笑道。
“洪先生,那我们县茶林投资的事……”冯县长问道。
“投。
“这边的茶就是香,师弟,不比站长以前喝的杭城龙井口味差,信我亏不了的。”翠平打起了包票。
“先期投资五十万元,回头我就让津海那边往财政账户转款。”洪智有道。
“五十万!
“洪先生,谢谢您,我代表我们县……”冯县长眼一圆,激动的连忙躬身。
“好了好了。
“投资也是革命嘛,工商不分家。”
廖三民连忙打住他。
吃完饭。
洪智有接上翠平一家子,于次日下午返回津海。
……
1980年。
在廖三民、陈桃、洪小慧、黄忠、罗兵等证明下,余则成于在津海党部宣誓正式入党。
1983年。
梅秋菊于一场风寒后,突然离世。
同年。
余则成因多年久郁成疾,于津海第三人民医院病逝。
1997年。
香岛回归,举世瞩目。
是夜。
常德路1号别墅。
洪智有全家守在电视机旁,目睹了这一庄严的历史时刻。
交接仪式上:
“我代表……接管军营,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
伴随着指挥官铿锵有力的宣言。
英国旗帜落下。
五星红旗缓缓升起。
吴敬中躺在藤椅上,中风瘫痪久矣的手指颤动着,努力想指向电视,嘴唇哆嗦着。
“爸,爸,你怎么了?”
吴蕊蕊和洪智有连忙弯身问道。
吴敬中黯然的双目,陡然有了亮光。
他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与很多年轻志士跟随着仲甫先生对着那面镰刀锤子旗高举着拳头,嘶声力竭的宣誓:
“为了让你们不再流离失所。
“为了让我们的老百姓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
“为了让穷人不再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