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而去。
瞧著鲍二家的一径没了踪影,李紈方才缓和过来,轻轻推开陈斯远,想起方才情形,心下羞怯之余,又觉十分不妥。
她素来三从四德,又何曾干过这等偷腥之事?心下负罪之余,顿时哭出声来,道:“我,你……我们实在不该!”
陈斯远抬手欲抚李紈脸颊,眼看李紈身形略略后仰,他便嘆息一声,兀自伸过手去,將乱了的金釵为其戴齐整。一双清亮眸子盯著李紈,怜惜道:“此番错在我,实在是情难自禁。”
李紈嚶嚶啜泣不已。
陈斯远安抚道:“也不怕被你知道,我初来府中,只遥遥瞧了你一眼,便乱了心神。只可惜……”
只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嫁。
略略停顿,又道:“此后便瞧著你藏巧於拙,一边厢教养兰哥儿,一边厢对几位妹妹照拂有加。”
这话可不是假的,那原文中除去教养三个小姑子,香菱学诗时,李紈主动让其搬进了稻香村;黛玉葬时,唯有李紈知其『林姑娘心里有火』。
这般举动,非是一般的长嫂如母,只怕更多是出於同病相怜。
闻听此言,李紈顿时抬起螓首来,一双水润的桃眼看向陈斯远那对清亮帽子。心下虽依旧负罪不已,却也觉自个儿果然不曾想错,这外间人等都当自个儿是槁木死灰,唯独这远兄弟能窥破自个儿心境。
眼见李紈有了反应,陈斯远顺势便嘆息道:“有时候真真儿艷羡珠大哥……他虽早早去了,却有你打理后事,这些年也不知承受了多少委屈,还將兰哥儿教养得这般出彩。
可又有谁知晓兰苕心下的孤寂?瞧著你自个儿生生闭了心扉,活成槁木死灰的模样,我实在心疼不已……这才——”
这才几次三番出手帮衬。
李紈顿觉心下酥软,那憋闷在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化作两行清泪涌出眼眶。
陈斯远摸索著自袖笼里掏出帕子来,轻轻为其擦拭,道:“我也知你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既如此,我往后不敢来寻你就是。只有一样儿,来日再有麻烦,你不许瞒了我。
你便当我是自私吧,能帮衬你几回,好歹我这心下也能好受一些。”
李紈怔怔看向陈斯远,又见那帕子乃是自个儿先前遗落的翠竹帕子,顿时哭出声儿来,一头扑在陈斯远怀中,啜泣著咕噥道:“我……我好苦啊……呜呜呜……错非,错非兰哥儿……我,我早就……”
陈斯远怜惜著將其揽在怀里,轻轻抚著李紈背脊,口中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苦了你了。”
那李紈哭了半晌,待逐渐缓和下来,陈斯远赶忙道:“太太要教养兰哥儿一事,我有了应对法子。你这几日踏踏实实等著,便是太太將兰哥儿接了去也无妨,过不了几日她就得乖乖送回来。”
李紈顿时惊喜道:“果然?”
陈斯远笑著頷首,又略略说了自个儿的谋划。李紈虽扮做槁木死灰,可只看其能教养三个小姑子与贾兰,便知其是个心思灵巧的。於是略略思量,便知此策可行。
如今王夫人心头之重不外乎两桩事,一则与老太太爭权夺利,二则夺回宝玉的养育权。
前一回陈斯远所言是依著情理分析的,却不曾想过王夫人犯了小性儿,竟真箇儿要接了贾兰去教养。
陈斯远此策一出,王夫人迟早能分出个轻重缓急来,比起教养兰儿,只怕还是这掌家一事要紧!
欢喜之余,心下暗自舒了口气,待看向陈斯远怜惜的目光,顿时又不知所措起来。她早生倾慕之心,又连番得了陈斯远援手,有道是欺天易、欺心难,刻下那决绝的话儿又怎捨得说出口;可不说出来,心下又负罪不已,来日她又如何面对旁人?
俄尔,李紈囁嚅著道了声儿谢。
陈斯远惨笑一声,道:“你我之间,又何必道谢?”
李紈咬著下唇道:“不早了,说不得兰儿已经回了……我,我该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不不,我……我自个儿回去。”
李紈慌忙起身,窸窸窣窣拾掇了衣裳髮髻,行出去两步又扭头观量,便见陈斯远负手而立观望过来,一双清亮眸子满是欲言又止。
李紈心下一痛,咬了咬牙,又道:“我……明儿个给你送些三丁包子可好?”
陈斯远背负在后的双手暗自攥紧,面上展顏頷首道:“好,好些不曾吃了,正想这一口呢。”
李紈拨了下垂下来的髮丝,又慌乱著快步出了桃李林,都转过稻香村旁的一片杏树,须臾便掩身於夜色之中。
陈斯远杵在原地暗自回味半晌,直到身下平復,这才施施然朝著石洞方向行去。口中兀自嘟囔著『凉风有性、秋月无边』之类的话儿。
过山洞上了山上盘道,搭眼往下头蘅芜苑看去,便见只中堂亮了灯火。陈斯远顿时收声,心下暗忖,宝姐姐莫不是这会子在省亲別墅左近等著自个儿吧?
因他这两日伤情好转,宝姐姐也不好每日流连清堂茅舍,只得空过来瞧一回。二人虽说每日都见面,可清堂茅舍里人来人往的,这体己的话儿倒是没怎么说过。
加之鶯儿又是个包打听,说不得早就扫听到自个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