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瓶也只好照做。
可接下来的她就学不来了——随着许由一步步手脚并用地往前走,他的面骨一下子突了出来,将脸上的肌肉扯裂。他身上的衣裳也被撑破了,双腿、双臂咔嚓一声响,立时抻长。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由一个贴地爬行的人,变成了一只浑身青灰色毛发的狼。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变了,有的变成猪,有的变成牛,有的变成獾,还有的变成了蛇鼠之类。
薛宝瓶猛地转脸去看李归尘,听他低喝:“不要慌。”
随后抬手在自己身上一搭:“你要变什么?”
变什么!?这些人是因为徐真的神通变化了?!我呢?我我
“猫!”
不太小了,虎不行太大了“山猫!”
李归尘在肩头一推,薛宝瓶立时觉得胸口生出一阵恶感,仿佛回到了前几天在花瓶中重生出肉身的时候。她浑身的关节都在响、肌肉都在颤,双臂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但一种新生的力量又叫她撑住了,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恍了恍了,再往前看,踩在泥地上的已不是双手,而是两只前白后黄的爪子她真被李归尘变成了一只山猫!
她再看李归尘时,已看不到人了,而是瞧见了一只头生双角的雄鹿。又往后看——没错,一直跟着他的那个人就是他的白马,已现出原形了。
才十几天而已,徐真的神通这么强了吗?快到方矩城的地界,能把人都给变了!?
这群变作动物的人应该比薛宝瓶更慌,一开始还跟着许由走出了几步,但随后就乱了。变成蛇、鼠之类的那些,好象真觉得自己就是蛇鼠了,全没了人的脑子,立即慌忙往路边的草丛里蹿。一只老鼠和一只蛇窜去了同一方向,就见着路边的草丛先是簌簌作响,随后猛然晃动一下,听到老鼠吱吱的嘶叫——似乎是条蛇把老鼠给吞了。
他们这一群有三十多个,其中的二十多个又走出几步也变得惊慌起来,变成动物纷纷逃窜。等走出十几步去,就只剩下六只了——带头的还是许由变化成的那头狼,其后是一只獾和一头猪,接着就是薛宝瓶的山猫、李归尘的雄鹿,以及那匹白马。
许由转脸往后看了看,眼珠儿转动。薛宝瓶看见他的眼睛就知道此人神志未失,还是很清醒的。他朝身后的五个微微点点头,似乎觉得很满意,就继续迈爪向前走。
这是个圈套、陷阱!
薛宝瓶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不知道徐真的神通是怎么变得这么强的,但他们就是在把人骗来变成禽兽?为什么是修行人?是因为体内精气比较足,好变化吗?还是徐真筛选门徒的手段?只选心性坚定的?
身边的雄鹿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象是要晃走身上的小飞虫。又点点头——象是身上觉得痒。但薛宝瓶看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叫自己不要慌,随机应变。
在这种情势下要是别人叫她不要慌她是安不下心的。但她知道李归尘应该就是李无相,她就真安定下来了。
六个人继续沿路向前走,所遇到的会说话的神刀门弟子越来越多。薛宝瓶猜,上池派、青浦派、神刀派的弟子应该是都中了神通了。昨晚她还在跟李归尘谈论那位方矩城主到底是不是李无相,可现在眼见这种情景,她觉得应该不是了——徐真强到这种地步,李无相是断无可能出迷的了。
行过连绵的黑色石堡,周围山上的绿意越来越少,但野兽的啼叫声却变多了,仿佛回到从前时候。等再拐过一片山坡,面一座黑色巨山一下子迎面压了过来。
那不是山,就是一座奇大无比的黑色石堡,矗立在两道山峰之间。这石堡上方的天空中有一片浓重的阴云汇聚,顶上黑压压地盘旋着鹰隼或是其他的什么禽类。
堡垒之前的一大片空地、周围的山坡,全是光秃秃的,好象植被都被砍伐了。就在这么大片的黄褐色土地上,各种禽兽或坐或卧,安安分分地面朝石堡。会说话的神刀门弟子变多了,正将那些禽兽聚拢起来,似乎要编成一支支小小的队伍。
许由走到这里就不走了,蹲坐下来,象是在等待什么,薛宝瓶和李归尘就只好一起等着。
这周围其实是很嘈杂的,那些或坐或卧的野兽虽然坐得规矩,都在发声。有一些象是挨不住野兽的天性,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很徨恐,仿佛也要逐渐丧失神志了,因此在焦躁地哀嚎。还有一些象是在用禽言兽语相互闲聊。嗓门儿虽然不大,可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就叫此处嗡嗡作响,好象来到了哪座大城中的骡马市场。
薛宝瓶这么听了一会儿,在这许多的声音里隐约觉察到了一点与众不同的。
那象是人声,象是一个人在笑,而且这笑从石堡上方的云层里发出来的。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好象发笑的人正在云层上面飞来飞去,边飞边笑。
是李无相吗?他彻底发疯了?薛宝瓶努力去分辨这声音,可实在离得太远了,她不敢确定。
随后笑声一下子变大,像云层之上的那人往俯冲过来了。果然,浓云之中现出一个小小的旋涡,随后一下子破开,一叫一缕天光洒落。一个人就在这天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