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稍倾,店老板抱了两口盒子出来,小心翼翼的往桌子上一放。
打开盒盖,两人瞅了一眼,先是一愣,又齐齐的一叹。
这哪是什么窑变瓷,分明就是彩绘瓷。顶多算是釉上彩:即先烧底胎,有的烧白釉,也有的烧单色釉,而后在釉上绘彩,二次入炉。
比如这两件,就是在黄釉胎和蓝釉胎上绘彩。
也别管颜色有多浓艳,对比有多强烈,构图有多奇特,但绝对和窑变瓷不沾半点边。
再看眼前这三件,工艺倒是挺好,器形也很独特,釉色也很鲜亮,但不是国内的产物。
一是造型:比如第一件,说它是罐,口太小。说它是尊,腰太粗,且口沿浅之又浅。
二是图案:从汉到民国,中国从没有过这种眼花缭乱,杂七杂八,且不知任意意义的瓷器纹样。
三是釉色工艺,这是典型的超高温瓷,柴和煤都到不了这么高的温度,除非是油窑或气窑(天然气)。
再看包浆:晚清民国。
顿然,两人心里有了大概,吕呈龙端详了一下:“明治维新(1868—1912)时期的日本货。”
“对!”林思成随即附和,“九谷烧!”
胖老板和店老板猛的愣住,既怀疑,又震惊。
东西是店老板从乡下收来的,至于是什么来历,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东西不错,也挺老,应该在清中晚左右。
回来后请了几个同行,都说拿不准,然后拿到省城,请两个行家看了看。
都说工艺不错,图案设计的也挺花哨,年代大致晚清。又说看釉色和瓷胎,民窑应该烧不出来,十有八九是官窑。
但让他们收,他们又不收,因为底上的款长这样:
既无边,也无框,既非楷书,也非篆体,而是行书?
别说官窑了,从开始有底款的宋朝数到民国,连民窑都没有过这种款。
但东西确实不错,店老板拿回来,就想着撞撞运气,说不定就能发一笔。
财没发到,却被人一语道破?
要说人家说的不对:三件东西还在盒子里,都还没往外拿,都是口朝下,他们怎么知道底款中有“九谷”两个字?
关键的是,一起收上来不止这三件,还有三件,上面全是日本字。
但要说说的对:我好好的晚清官窑,到你们嘴里,成了什么日本瓷器?
店老板半信半疑:“但底款是汉字?”
“当然是汉字,如果底款是平假字,这三件连口瓦罐都不如。”林思成笑了笑,“留点意,如果有拍卖公司征集,可以试一试,这三件三四千应该还是值的。”
店老板差点一口老血:他光是收上来,就花了六千。
“你们不要?”
“不要!”
店老板怔了一下:这小伙说的对不对暂时不论,但就这态度,摆明是没有半点兴趣。
但凡能对上眼,是不是得把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上手看一看?
暗暗叹气,他封上盒盖:“还有几件,两位要不要看一眼?”
“也是瓷器?”
“不,古籍!”老板顿了一下,“全是日本字!”
日本古籍?
下意识的,林思成想起在杭州碰到的那两本《群书治要》。
看他点头,老板抱着盒子进了里间,一小会儿,又拿了三本书出来。
林思成瞅了瞅:乐舞谱?
线装刻本,书页微泛黄,偶见油渍。但印的不错,字迹清淅,排版整齐,应该是昭和前期(1945年以前)。
封页上写着汉字:鹤龟丶桥辨庆丶吉野天人丶大佛供养丶土蜘蛛。
这几种都是日本传统歌舞伎,源自平安时代(794年)至江户时代(1600)时期的民间传说,鹤龟和大佛供养为皇室庆典必演舞伎。
内容记录的比较详实,书页上还印着一枚戳。但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再者只是昭和时期的刻本,日本满大街都是。
林思成随意翻了翻,放到一边,又拿起第二本。
这一本封面上没字,看着更旧一些,纸质也更老一些。
翻开封面,林思成怔了怔。
也是乐谱,而且是合订本。
其一,魏氏乐谱,通篇汉字。
明末崇祯时期,南京沦陷时,礼部仪制郎中(掌乐礼)魏之琰逃回老家福建,而后举族远遁日本。
临走时,他将能带的《礼制》丶《乐理》并谱籍丶乐器全部带走,其中收录《诗经》丶汉乐府及唐宋诗词等拟古歌曲共232首,包含宫廷宴乐丶祭祀雅乐及古传诗乐三类。
自此,明代宫廷乐传入日本,以此为基础,日本皇宫重建宫廷乐舞,史称“江户雅乐”。因此,魏之琰被日本人称为“明乐之祖”。
因为战祸,中国的宫乐反倒失传了。直到康熙时期,才从宗教音乐中复原了一部分。
之后到民国后期,《魏氏乐谱》又从日本传入国内。建国后,有关部门才着手研究。
但受条件所限,当时并没有投入太大的人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