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是。”到底是二十岁的少年,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场面,即使强装镇定,眼底也难掩紧张不安。他仍旧不忘要去握黎雅柔发抖的手,想告诉她不用害怕。
可惜那长官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对身后的属下挥挥手,下一秒,泛着寒光的银白色手铐就拷住了方子卓,冷肃的语调字字漠然:“方先生,您涉嫌携带大量违禁品出境,请跟我们走一趟。”
黎雅柔脸色骤然一变,方子卓也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长官,您肯定弄错了,我不可能携带违禁品,我的行李都是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没有错,方先生,您的行李中查出枪支和毒/品。请您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说是配合调查,实则是羁押犯人。这群穿着制服的海关人员强行将方子卓拉起来,扣住他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他拖走。7“子卓!"黎雅柔颤抖地叫出声。一切都发生太过迅猛急促,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方子卓想回头,被其中一名长官按住头骨,往下狠狠压去,大概是太痛了,他发出一声嘶鸣,随后嘴被捂住,什么气息也发不出来了。黎雅柔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要追上去,站起来的时候太猛,位置又狭小,膝盖磕在了坚硬的扶手上,痛得她眼泪往外冒,“你们放开他一一”“黎小姐。"一只手臂拦住他,是那名打头的的长官,他制服身前挂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徽章,象征着一定的级别。
“您也涉嫌携带违禁品,请配合我们走一趟。”说罢,黎雅柔看见一道雪白冷光,那是手铐折出的寒冷。冰冷的铁环就这样咔哒一声,扣住她纤细的,柔白的手腕。海关总局比机场更繁忙,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办公室里冷气充足,大家都穿着长袖制服。
而黎雅柔被关在角落的小隔间里,没有冷气,热烘烘的温度令她汗流浃背。她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张用来审问犯人的椅子上,双手被拷着,隔着厚玻璃,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方子卓没有和她在一起,也许是关在了另一间隔间。黎雅柔已经被关了五个小时。被带到海关总局后,她就被关进了这里,中途没有任何人进来,连苍蝇也没有一只,更别说有一杯水给她,让她焦渴的喉咙得到一丝慰藉。
她似乎是被外面那群人忘记了。2
她就这样煎熬着,被漫长的时间折磨,她不知道还要被关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身上漂亮的丝绸裙被汗水打湿,脸颊透出一种腻而艳的粉红色。她从一开始的焦灼,恐惧,紧张,到此时此刻的麻木,她甚至趴在小桌板上,开始昏昏欲睡,只是睡也睡的不舒服,手铐令她难受。她只能维持着相对安稳又诡异的姿势,把头埋进臂弯里,像无措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她才十九岁,虽然见过风浪,却是第一次被抓进警局。没有人知道她被抓进来了,父母不知道,朋友不知道……当然,庄綦廷也不知道。<3她在这里孤立无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人给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是令人恐惧的,宛如熬鹰。<1
迷迷糊糊中,门打开了,有脚步声。是质地精良的皮鞋踏在地砖上,发出的沉声。
黎雅柔动了一下,在半梦半醒中挣扎着抬起头来,她转过上身,往后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令她心寒胆颤,整个人都清醒了,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瓢含着冰渣子的冷水。<1
庄綦廷西装笔挺,矜贵,藏蓝色的真丝领带一丝不苟,他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伟岸的身体精悍而强壮,只是安静而立,压迫感就层层叠叠袭而来,令她大脑一阵阵眩晕,空白。那种窒息的恐惧令她浑身都在发抖。“在……庄……”
黎雅柔干涩结皮的嘴唇蠕动,发出嘶哑的声音,她下意识往后躲,可她被焊在这张特殊的椅子上,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綦廷朝她走来。庄綦廷一向步伐迈得又快又利落,可此时却是慢条斯理,像一只闲庭信步的狮子,压根就不屑于狩猎眼前唾手可得的猎物。他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也走进来,常在新闻里露面的海关总局局长就跟在他身后,神色非常恭敬。
“庄先生,非常抱歉,是我们属下的失误,不知道黎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多有得罪,还请您海涵。“说着,局长亲自拿出钥匙准备给黎雅柔打开手铐。庄綦廷拦住他,目光仍旧落在黎雅柔身上,嗓音沉冷,“钥匙给我,你出去。”
黎雅柔咽着喉咙,垂着眼,浑身绷紧。
局长把钥匙递给庄綦廷,随后带着人出去了。庄綦廷慢条斯理地走到黎雅柔身前,没有替她解开手铐,而是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清晰地感受到她打了个寒颤。女孩完全不敢抬头看他,低垂的睫毛在她脸上压出一道羽毛般的影子,从来神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她,罕见地多了破碎感,以及恐惧。2她怕他呢。
庄綦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掌平静地顺着她的长发,抚下来,“我走了几天而已,阿柔,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3黎雅柔深吸气,没有说话,身体里升腾起一阵一阵的潮热,恐惧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完了。她知道,她完了。
他肯定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