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起来。同窗几年,参加完乡试便要入京赶考,若有人有幸金榜题名,此后便很难再回到东台书院同窗共读,想想便令人惆怅。提起书院,大家有太多共同话题,连辛苦读书的日子如今回味,竞都咂摸到了甜味。
席间渐渐热闹起来。
有人讲在书院偷酒喝的经历,半夜翻墙出去,偷偷去附近的酒家买一坛酒回来,被同室及隔壁的同窗抢来抢去,连个下酒菜也没有,最后偷偷跑去书院的菜园里去拔几根萝卜洗洗,回来啃着下酒。萝卜辣口,酒味反而淡了不少。
有人讲书院堂食难吃,既没油水还劓咸。有次格外的咸,便有学子半夜挨个砸门,喊大家起来煮茶喝,时近中秋,外面月光如水,便有人提议联句子,一直闹腾到了后半夜才睡。
一起读书的日子,当时觉得苦,回头再看,却处处透着开心。酒菜陆续端上来,郭骁便道:“大家记不记得,有次陆兄半夜读书睡了过去,差点失火烧着半间屋子,要不是郁兄醒来,他们俩都得葬身火海。”郁珩道:“说起来,我算是解元郎的恩公!”陆谦便含笑睇一眼林白棠,想起他方才提起的救命之恩,她一句话脱口而出:“郁郎君要不就让解元郎以身相许?”举桌大乐。
林白棠也笑得没心没肺,唯独郁家兄妹滋味难辨。郁珩便意有所指:“我倒是想啊!”
当着同窗的面,陆解元竟重提旧事:“说起来,我十一二岁的时候,也救过白棠的命,当时腿骨都折了,躺了几个月!”当着同窗的面,他竞重提旧事,林白棠轻捶他一记:“你又提这事儿!”平日在书院老成持重的解元郎竟然笑的得意:“我要再不提,你都要忘记了!”
他们从小到大嬉笑打闹惯了,但落在东台同窗眼中,便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郁琼认识陆谦好几年,从第一次兄长带着陆谦回家吃饭,便对这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留了心,那时候心中暗暗惊讶于他的容貌。随着见面的次数增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颗心落在了陆谦身上。常盼着去书院给阿兄送吃食送衣服,更数着日子盼着他们放假的时候。陆谦每次来,身边都有好几位同窗。
他倒不曾单独去过郁家。
可每次郁琼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最多。
她留意着他喜欢的菜,留意他的衣着,也留意着他说话的样子。她一直以为陆谦不爱说笑,生性话少,一心向学。却原来都错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也有活泼爱笑的一面,也有愿意说话的人,玩笑打闹,一起长大,从不因时间空间分开而生疏。她算着时间,林白棠与陆谦从小长大,可是陆谦去东台书院读书,也不过十二三岁。
五年时间,正是成长的年纪。
陆谦每年回家的时间她都记得,假期并不长,想来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有限,可分开这些年,难道还能这样亲密无间?郁珩瞧出妹妹神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暗暗埋怨陆谦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