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啊,更不要说迷縠树妖是使用幻术的一把好手,就连三角鬼蛛妖都得倒在她的幻术下。等一下,她多久没有回去见一面三角鬼蛛了?三角鬼蛛妖不能平白担了她几声"师傅",现在正是做师傅的给徒儿指点迷津的时候了。
解愠在复杂的线团里捏住了最简单、最明晰的那根线头,当即打定主意,吩咐陆约不用忙了:“我有事要回合欢宗一趟。”陆约停刀:“这样啊,那这碗肉你还吃吗?”解愠看了会儿肉,又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急:“你先帮我切好吧,我带回合欢宗吃。”
于是陆约低头继续剁肉,肉糜、肉条、肉块各切了一大碗,仔仔细细地码在盘里,浇汁、拌匀,再点缀上花草。最后装进五层的食盒里,交给解愠放进须弥芥子。
解愠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你用刀的基本功很扎实呀,改练真是可惜了。要是以后没地方去了就来找我,我可以给你个厨子的位置。”陆约含蓄地笑了笑:“我还是希望自己不要无家可归。”大
解愠假装忘记了“要向木炳春告别”这件事,作为大妖,自由是她的天性,而木炳春又不是迷毂树妖,没道理她的行踪还得报给人修知晓。解愠就这样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悠悠闲闲地飞下山,她的动作轻而缓,振翅的动作也很微小,速度却奇快,眨眼间已在千里之外。钱来山、鹊山、合欢宗都在赤水的周围,而岚山则是赤水的源头。解愠连思考方位的功夫都省了,顺着水汽飞翔,直奔东面而去,一路上借风与水力,不过半日就到了合欢宗。
如果她想,半路回一趟招摇山林是很容易的。迷毂树妖的出现让她重新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其实才出门没几年。但这短暂几年的经历却比从前的一百年更丰富漫长,人果然是很有趣的。既然人这么的有趣,她又怎么能早早回家睡觉呢。合欢宗大门口的树荫下,有人在等候解愠。此刻是正午,太阳晒得不得了,行人稀少,那白衣的人分外瞩目。解愠无声无息地飞到此人身后,顺着暖风的力道绕到这人面前,虫身才过人肩膀,她无所不看的复眼已经认出了这个人一一合欢宗里能闲得躺在大门口数树上蚂蚁的人,当然是有大徒儿服其劳的山长老了。山倾两只眼睛一睁一闭,睁着的那只眼睛也耷拉着,等小虫儿贴近了、前足就差分毫就碰上她的脸颊时,她才悠悠然转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双手双脚撑开仿佛要环抱山海,她的双手也确实有移山填海的实力。解愠眼神微妙道:“我在远处,能看见这里有人,但看不清是谁。只有凑得近的不能再近了,才认出是你。而且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你危险。这是幻术吗?妖修的感官是极为敏锐的,这是她们在群山中搏斗的本钱与本能。对待人、尤其是山倾这样的人修大能,本不该这么轻易地凑近才对。山长老伸出手供小螳螂停留,抬脚往宗门内走,笑道:“我就当你这句话是夸我吧,我等你好些天了,你怎么才回家。”对于修士来说,凡人时期的家是短暂的,师门才是更长久的家园。合欢宗的长老对门下的徒儿们说这句话是很暖心的,如果解愠有心的话。解愠也笑了,螳螂是不会笑的,但她的拟声在笑:“因为凌霄殿好客,我过得比在家还舒坦,舍不得太早回来。”
山长老脚下缩地成寸,三五步伐,人已在无为堂内。她道:“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外面的餐食终究不如家里美味,而且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蛛师傅了,不回来看看她有些过意不去。"解愠飞离山长老的手,落地幻化成人形。无为堂内属于成欢的桌案旁多设立了一张长案,朱姜不修边幅地穿着发黄的麻衣裳,坐在案前勾勾画画。成欢照旧是白衣胜雪、红绸腰带,正埋头奋笔疾书。
山长老两道墙、一道帘欣赏徒儿案牍劳形,绝不肯多上前一步,凝音成线,独独说给解愠听:“蛛长老也在等你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