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亭亭玉立的栀子花。
“前面就是故宫了！”李小冉指着远处朱红色的城墙，雀跃地拽了拽王一水的胳膊。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透亮，手腕上细细的银链子随着动作闪烁。王一水笑着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她脚上那双小巧的香奈儿凉鞋——鞋跟的高度足够他老家半亩玉米地的化肥钱。
故宫里游人如织。李小冉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时而踮起脚尖拍屋檐上的脊兽，时而蹲下来对准地砖的纹路。王一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裙摆扫过六百年前的青石板，恍惚间觉得这座古老的宫殿与她是如此相称——都那么精致、典雅，与他粗粝的成长环境格格不入。
“一水，过来！”李小冉突然转身，镜头对准他。逆光中她的轮廓镶着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笑一个！”
王一水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这是半年军校生活烙进肌肉的记忆。快门声响起的瞬间，旁边几个举着小旗的导游突然停下脚步，窃窃私语声飘进耳朵：“那对小情侣真养眼，像明星似的……”
确实，他们走在一起时总能吸引目光。王一水皮肤黝黑，寸头利落，作训服磨出的肌肉线条将普通T恤撑出锋利的轮廓；李小冉则白皙纤瘦，栗色长发随风飘动时像某种名贵丝绸。此刻她正低头检查照片，突然扑哧一笑：“你这表情，像在站军姿！”
“报告首长，习惯了！”王一水故意板着脸敬礼，逗得李小冉笑弯了腰。她伸手替他擦汗时，指尖带着淡淡的柑橘香，王一水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傍晚的后海波光粼粼。李小冉拉着王一水钻进一家爵士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萨克斯风像液态黄金流淌在空气中。她熟练地点了两杯莫吉托，青柠与薄荷的香气在玻璃杯里荡漾。
“尝尝，古巴特色。”李小冉抿了一口，唇上沾着细小的气泡。王一水学着她的样子举杯，却被浓烈的朗姆酒呛得咳嗽起来。李小冉笑着拍他的背，突然手机震动——是王铁柱发来的语音消息，外放的声音瞬间撕裂了酒吧的慵懒氛围：
“水娃子！听说你来BJ了？哥在工体这边当保安，明儿个请你下馆子！就咱小时候吃的那个……哎哟我操！”背景音里混杂着粗粝的笑骂和啤酒瓶碰撞声。
李小冉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王一水注意到她修剪得圆润精致的指甲，突然想起铁柱那双满是老茧和裂口的手。
“我发小，王铁柱。”王一水解释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在电子厂干过，现在当保安。”
“嗯。”李小冉用吸管搅动着冰块，有些不自在。
王一水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他想起铁柱初中辍学替他家还债，想起两人光屁股在渭河里摸鱼的夏天。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滴在桌上，像某种无声的控诉。
王一水站在饭馆门口，看着铁柱摇晃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手机相册里，李小冉在颐和园的笑颜和铁柱泛着油光的脸交替闪现，像两个永远无法重叠的世界。北京工体北路的川菜馆里，油烟气混着辣椒的呛味在空气中翻腾。王一水坐在靠窗的塑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菜单边角的油渍。对面的李小冉正用湿巾反复擦拭面前的餐具，瓷碗在她手下发出细微的脆响。
“柱子哥到哪儿了？“李小冉第三次看表时，玻璃门被猛地推开。王铁柱裹着一身汗酸味闯进来，保安制服领口沾着可疑的黄色污渍，手里还拎着半瓶喝剩的燕京啤酒。
“水娃子！“铁柱大着舌头喊，声音震得邻桌情侣直皱眉。他踉跄着扑到桌前，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盯住李小冉，“哟，这就是弟妹吧？比照片上还水灵！“
一只粗糙的手突然伸到李小冉面前。她看着指甲缝里黑乎乎的泥垢，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但还是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你好，我是李小冉。“
铁柱一屁股坐下，震得桌上的调料罐叮当乱跳：“服务员！先来一箱啤酒！“他扯开制服扣子，露出泛黄的背心，“水娃子，还记得咱十六岁那年不？偷老刘家的西瓜，你丫跑太慢被逮住......“
王一水看见李小冉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她正用筷子尖把口水鸡里的花生米一颗颗挑出来，动作精细得像在实验室分离细胞。
“柱子，少喝点。“王一水把啤酒瓶挪开，“小冉不吃辣，咱们点个清炒时蔬？“
“啥？川菜馆吃青菜？“铁柱突然拍桌大笑，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弟妹这么娇气可不行！“他直接舀了勺红油浇在李小冉碗里，“尝尝！这才是爷们吃的！“
暗红的辣油在雪白米饭上蔓延。李小冉盯着那片刺目的红色，指节开始发白。王一水急忙把她那碗换过来：“她胃不好。“
“娇气！“铁柱咕咚灌下半瓶啤酒，突然压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