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惩不贷?不知下官,何罪之有?”
萧明远抻直脖子,直挺挺地看着徐季昶。
徐季昶眼神微冷,沉吟半晌。
为官三十载,徐季昶自诩也是识人无数。
可如今日萧明远这般软硬不吃,以下犯上,还真是头一遭。
无论是堂前直言,当众顶撞,还是方才平静对答,软硬不吃。
徐季昶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找出萧明远的破绽。
萧明远唯一的破绽,似乎只有官阶太低,人卑言轻。
徐季昶开始怀疑,这萧明远身后,是否有座强硬靠山?
他甚至感觉有这样一个人在手下,隐患太大了。
“本官机务繁重,并无多余闲暇,汝好自为之吧。”
萧明远的强硬让徐季昶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抛下一句好自为之。
我解决不了你,会有人解决你的。
萧明远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好自为之”离开了,必死无疑。
那张捏着的底牌,该发挥作用了。
“徐大人,下官有事相报,或能解大人之愁。”
“哦?”
萧明远的若即若离让徐季昶越发疑惑起来。
“但说无妨。”
“京中盛传,大人之子徐光祖似乎在潞州,并不顺利。”
萧明远很克制,三言两语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尽管徐季昶竭力保持平静,脸上还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任其久经风雨,总归难抵血脉情。
“何处盛传,本官从未听过。”
这回轮到徐季昶装傻了。
能让徐季昶自乱阵脚,已是极限,过犹不及。
萧明远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些什么,反而会露出破绽。
几句歉声,连连响彻书房。
“下官失言,误信旁人,不慎触怒大人,还望恕罪。”
话已至此,久经宦海的徐季昶深知不能追问。
追问,就代表惊慌,代表迫切。
可这旁人二字,又让徐季昶警惕起来。
千里之外的潞州之事怎么会传到长安?
他与徐光祖父子二人定然不会胡说。
可长安怎么会有这所谓的旁人所知?
难道是黄缇出了问题?
转瞬之间,徐季昶念头百转。
“徐大人,下官才疏学浅,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萧明远的话,一下又将徐季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讲。”
“下官有一同乡,年前因故失手伤人致其死命,县里将其当堂判死。下官不熟我朝律例,不知失手致死,可该判死否?”
徐季昶心里一颤。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是偶然。
徐季昶几乎可以确定,萧明远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他又是从何得知?
“按我朝律例,既是过失,酌情而判,本官不知全貌,难以置评。”
西厢书房中一时无声。
萧明远没想到,事情都说到这份上,徐季昶竟然还能冷静对答。
遮遮掩掩打“太极”,是这些官场老手的惯用伎俩。
“嗯……”
“何为酌情?”
萧明远笑了笑,接着说道。
“与上密交,可放;与上相识,轻判;与上不识,重判;与上有隙,判死!”
“这是酌情,对吗?”
徐季昶脸色大变。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手中居然会捏着自己的把柄。
原本徐季昶只想从手下选出一个“替罪羊”,作为计划起始的牺牲品。
一无背景,二无靠山,三无功勋的萧明远自然成为最好的目标。
可现在看来,自己看走眼了。
挑中了一位难缠的对手。
“你想要什么?”
“公生明,偏生暗。”
萧明远只想要公平。
他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