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七十五章
一声恨清晰地传入崔伯肿的耳中,他心口抽痛,恍若未闻地走近她。“今日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申时已过……”“我恨你,世子。”
“哭过了,衣服也抠破了,除了卖画你还去了何处?”他环顾桃子的全身,很快发现了异常的地方,眉眼微沉,伸出了手。“你听不到么?我恨你,恨你一辈子。"薛含桃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猛地往后退去。
她拒绝他的触碰,决绝地诉说她的恨意,再也不要沉沦在他的骗局中。崔伯种的手掌停在了半空,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靠近的时候露出厌恶的,避之不及的神色,而往日被他亲的红肿的唇瓣中更在坚持地吐露一个恨字。泛红的泪眼,浓烈的恨意,以及倔强的躲避。崔伯种很轻地扯了下嘴角,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说,“听到了,不就是恨吗?你继续说,我都听着。”
“只是,恨归恨,桃子永远不可以厌恶我,拒绝我。否则,要罚。”话音轻飘飘地落下时,他的眼神也钉住了她,暗沉如化不开的墨。薛含桃浑身发颤,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太晚了,她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扣在男人的肩膀上。
桃子拼命地挣扎,很快,她饱满柔软的地方被一只手掌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
“继续,说你恨我,不要停。"崔伯肿抱着她走回东院,步伐和语气都很随意,甚至优雅,“我洗耳恭听。”
他要她继续说,薛含桃伏在他的肩膀上,反而沉默了下来,一声不吭。被放在房间里面的小榻上时,她飞快地缩到角落,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腿上,也不看他。
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只想像一颗种子埋在土里,不去听,不去看,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可是这个模样的她崔伯独不允许,他笑着掰开她坚硬的外壳,握住她的手腕,俯身用温水滋润她干涩的唇。
亲到她失去的血色重新出现,灼热的唇舌又停留在她闭着的眼皮上,慢慢舔去那一点水润。
“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姑娘才是最大的骗子,你看,她明明因为宛若神明的仁慈被吸引,转而爱上那个人。她说,世子是位大善人,仁民爱物,扶危济困,看到他时眼睛都挪不开。”
“可是现在,他在努力地做回那个大善人,变成她心目中的神明,她却说恨那个人一辈子,连眼睛都不愿意再睁开看他。”“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他的唇舌往下,又停留在她的脖颈,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辗转反侧,来回吸吮。
薛含桃仰着脖子无声地哭泣,他说得对,她也是一个骗子,卑劣又自私,想要用她的爱将万人敬仰的崔世子困住,变成她一个人的夫君。但是,她不后悔说出恨他,因为爱他太累了,她想做回路边无人在意的野草,枝头干涩无味的野桃了,不会伤心,不会失去自我。“我不欠你了。”
“你会死的,我不愿意被抛弃,有一个死去的浑身冰冷的夫君。”“和离吧,你若是不能活着回来,我还可以继续扎根,吸收阳光和雨露。”崔伯种垂下眼眸,没有停顿,面无表情地咬住她的蝴蝶骨。很疼,可是接着他的笑声很温柔。
他笑着说休想,“我不会对一个骗子仁慈,当然,我也不会死,让她从我的手心逃走。”
和离,说什么梦话呢?
“等着我回来,桃子会拥有想要的安乐幸福。”薛含桃睁开紧闭的眼睛,默默摇了摇头,她不想再陷入到煎熬之中。太累了,太难受了,耗尽了她的生命力。
没有生命力的她重新变成了一个干涩无味的野桃,接下来的一天,无论崔伯肿在她的耳边说什么,她都置若罔闻,只是茫然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眼睛也不敢再闭上,因为她害怕会梦见一个鲜血淋漓,生机全无的崔世子。然后,她被喂了一碗药汤,终于睡了过去。崔伯独望着睡熟的女子,欺身而上,亲了亲她的眼角和脸颊,重复之前的话,“等我回来。”
如他所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金人的入侵让德昌帝的愤怒与畏惧都升到了最高峰,崔伯肿主动迎战,便是算准了德昌帝的心思。之前,德昌帝一直是坚定的主和派,遇战只想着割地求饶,送人送岁币,再有蔡存等人的搅和,打压武将,在崔伯独看来,河山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则不同,德昌帝膝下有了太子,心心念念将江山交到太子的手中,为此而厌弃了蔡存,蔡党一群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便迫不及待地倒向了晋王。晋王也是主和派,但此时他是崔伯独口中对太子最大的威胁。“身为臣子,迎战金人自是义不容辞。然,臣若率兵离开都城,狄公垂垂老矣,怕是护不住太子殿下,朝中主和派本就实力强盛,万一再与金人里应外合,陛下恐怕也难逃一难。”
崔伯独在延和殿中的一番话毫不客气,骇地德昌帝脸色大变。绝不是危言耸听,大周立国以来,前方武将拼死拼活地打仗,后方主和派和敌人称兄道弟反手捅武将一刀的事例不止一起。德昌帝身为皇帝,知道的更清楚,他勉强沉住心神,问崔伯种要怎么做。“诛蔡党,囚晋王,最好臣离京之前他们的结局便尘埃落定。”好。”
德昌帝答应了,两人心照不宣,何止诛蔡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