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野身缠绷带,外面穿的是黑色劲装,形同一个行走在月黑风高之夜的刺客。
这是除魔使出任务时的打扮,行动便利,不像长袍那么束手束脚,长袍只在公事之余,用来彰显身份。
“吱呀”声中,宁野推开一扇木门,走进院子里,浓烈血腥扑鼻而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外邦人,眼窝深陷,颧骨凸起,他们刚死不久,血还很新鲜。
这里是永宁坊。
时间是在傍晚,小雨初歇,空气微凉。
庞大帝国的多个机构同时运转起来,相当恐怖,效率直接拉满,没花多长时间,便查出了刺杀事件的【真相】。
这也多亏了宁野不仅没死,反倒在现场留下几具尸体。
另外,启用外邦人是个不错的决策,但其实也非常愚蠢。
番邦之人进入帝都,无论以何种名目,都会登记造册,受到监管。
所以案件的侦破没有花费太多功夫,追根溯源的这么一查,很快便找到了这座大院。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镇狱里都是些什么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杀几个外邦人,顺带手的事。
宁野一路去往后宅,见到的都是尸体,尸体,尸体,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走过了一片月洞门,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鲜血,然后便看见地上人头滚滚。
赵清岚手下的几名前辈,正在对里面的番邦女眷痛下杀手,一片哀嚎。
她负剑站在屋檐下,正冷冷看着跪在下面的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受了点折磨,双臂被折断,白森森的断骨,从皮肉中露出来,耳朵也被削去一只,鲜血汩汩,在地面洇出一滩血迹。
他并非外邦人,而且在京师还颇有名气,叫许凌渊,是威震镖局的总镖头。
一身横练功夫已臻五品,真气雄浑,名符其实的武林高手。
不过此时看着就很是凄惨了,遍体鳞伤,浑身真气也悉数散去。
宁野走过来,半蹲在许凌渊旁边,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半截断骨,饶有兴致道:“许伯父就这么想要我这条小命?”
他父亲也是镖师,虽并非威震镖局之人,与许凌渊却是相熟的。
小时候还同父亲一起登门拜会过。
这次事件的真相就是,许凌渊因与宁野父亲宿怨深重,一直怀恨在心。
最近又恰好结识几个来自番邦的亡命徒,于是花钱雇佣他们,寻机除掉宁野,一解心头之恨。
父债子偿了属于是。
至于那个尸鬼,是刺客的帮手,他既不知情,也与他无关。
许凌渊扭头看了过来,声音暗哑低沉,带着难言的痛苦:“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野笑了笑:“许伯父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族中那一百多口人?”
许凌渊听得浑身一颤,盛怒已极:“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宁野冷笑道,“老子连尸鬼都敢杀,还怕你一个废物不成?”
许凌渊沉声道:“你是除魔使……”
未等他把话说完,宁野立刻摘下腰间令牌,随手抛给赵清岚:“呐,现在不是了,我就是个江湖人,你找我寻仇,我杀你全家,很公平。”
许凌渊看着房檐下的女子,呜呼哀哉道:“大人,您贵为律令使,亦是我朝公主殿下,岂能任由这小儿胡作非为?”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阅历的武者,他一眼便看出藏在宁野眼底的杀意,绝非虚张声势,那是真的起了杀心,绝不作假。
哪想到赵清岚却很淡漠:“他现在又没杀人,就算是圣上来了也管不了,等到他真杀了人,我自会依律法办。”
许凌渊:“……”
他其实心里清楚宁野想要知道什么,也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就算是一场无妄之灾,他也根本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沉默了会儿,他叹了口气,道:“我供认的全是实情,我的确与几名番邦人说过想要除掉你的话,与你父亲也确实有仇。
但那只是酒后的愤懑之言,我就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当真。
如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牵涉到了妖魔,我实在冤枉,你若心有不忿,只管杀了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