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54章
顾姝臣闻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软,踉跄几步,扶着梨花木几站住,看向竹青,声音发着颤:“你说什”
竹青战战魏巍道:“娘娘,方才翠影来的信,说北地羯人进犯,二公子往回赶路,不知怎么误打误撞碰到了,就、就……”顾姝臣脑袋嗡一声,心像是被一只手攫住,她指甲死死掐着掌心,努力匀了匀气:“不会有事的,我兄长是将才,定会…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只是有气无力地看一眼竹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信都没有?”竹青红着眼眶,忙上前来扶住她:“是前日里,二公子身边的侍从到顾家报的信……”
前日里就有的消息,她今日才得知。顾姝臣心中一阵绞痛。采薇此刻也慌了神,无措地愣在原地:“娘娘,咱们快去找殿下说说,殿下定有办法……
竹青看她一眼,神色凝重。长乐阁消息被阻隔,明显是有人有意为之。就如她今日去接翠影的账本,往日里都是翠影直接给她手里,今日却多了个内侍交接。她当时便觉着不对,徘徊了片刻,才寻着机会出去,果然翠影候着她,这才得了消息。
这么大的事情,竟能将偌大个长乐阁瞒得滴水不漏。背后主使之人是谁,自是不用多说。
顾姝臣扶着竹青的手慢慢坐下,稳了稳心心神。这件事沈将时不可能不知道,但一直瞒着她,不知是怕她担心,还是另有内情。沈将时的想法,她摸不透。可她这时候,心里蹦出来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他,哪怕只是听他说几句宽慰的话,也比自个儿在阁子里忧心的好。在这东宫里,她此刻能依仗的,也就只有他了。
顾姝臣心乱如麻,吩咐采薇去拿伞,主仆二人往继圣轩去。外面雨愈发大起来,劈头盖脸要把世间一切冲碎。伞撑不住如注暴雨的攻势,歪歪斜斜地落下雨水来。
顾姝臣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步屐踏在石板上,溅起一尺来高的雨水,金线绣云纹的裙摆上,沾满了污黄的泥水。
继圣轩里,太子殿下正在和臣工议事。魏有得立在门前看着雨水,忽见一道淡粉的身影飞进来,忙迎上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他有些惊异,这惯来端庄的侧妃娘娘,此刻却颇为狼狈,步履匆匆,几乎是一路淋着雨过来的。他忙招呼小太监,簇拥着侧妃娘娘进了侧间。太子殿下尚在书房议事,魏有得请了示,让她先在这边歇息等着。顾姝臣靠在酸枝木扶手椅的搭脑上,内侍端了热茶来给她暖身子,她此刻却无心用茶,坐立不安地听着书房的动静。书房与她一墙之隔,嗡嗡说话声传来,和雨声混在在一起,搅得顾姝臣的心如同油煎似的,突突直跳。
她伸手握住桌上白瓷盏,茶水的温热透过杯身,直达她的手心。虽然只有微薄一点温度,却让她心里好受了些。
屋里燃着衙香,熟悉的香气索绕,顾姝臣心心神渐稳,捧起茶盏,准备呷一囗热茶。
忽然,隔壁的声音大了起来:“以臣之见,此次他无诏离京,又离奇失踪,恐怕事有蹊跷,为羯人收买也未可知啊!”顾姝臣手中的杯盏应声而落,跌在她的裙摆上,泼下一大片茶水,又滚落在地,一瞬间,白瓷片在脚边飞溅。
隔壁沈将时听到动静,眉头微蹙。眼前三位臣工还在滔滔不绝争论个不休,他轻轻咳一声,书房里立马静下来。
“今日天气不好,诸位早些回府吧。“他面色自若,眉眼锋利,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三位大臣相视一眼,齐齐行礼告退。
待他们出去后,沈将时从桌案后起身,抬脚往侧间走去。方才魏有得过来禀报,说顾姝臣来了继圣轩。这样的天气她跑过来,定是有要事找他。
羯人异动的事情,他还瞒着顾姝臣,京中臣子们吵吵嚷嚷几日,也没个结果,让他心烦得很。
他刚掀开珠链,便看到窗边面色煞白的顾姝臣。下一瞬,一团淡粉扑到了他怀里。
“殿下…“顾姝臣的脑袋埋在他胸前,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沈将时心倏地一软,携着她往坐塌上去,揉揉她乌黑的青丝,一边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顾姝臣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会的,我二哥不会的!”沈将时怔了怔,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面色沉下去,眼底冷意翻涌。“是谁传信给侧妃的?”
烛火在他眉骨间落下极重的深影,广袖下的手暴起青筋,连带着墨色蟒袍都泛起凌厉的褶皱。
顾姝臣从未见他这般愠怒的样子,文雅皮囊下压抑着的暴怒,不似市井莽夫拍案而起,却能让人生起切切实实的胆寒。周遭内侍皆是跪地,一时间,屋里静得出奇。她后颈发凉,结结巴巴开口:“没、没谁,是我自己”沈将时没有说话,握着她腕子的手加重了几分,顾姝臣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我、我只是担心二哥。“她抬眸望向沈将时,眼神中多了几分祈求。“此事与你无关。"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看着顾姝臣眸光微动,似是微微叹了口气,“侧妃先回去吧。”
一道雷滚下来,雨点呼啸而来,泼墨一般湿了红墙。采薇拿不住伞,茂才跟上来,从她手里把伞接过来:“娘娘,殿下吩咐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