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细密。
晨雾未散。
皇宫的承光殿前,青石阶浸着露水,铜鹤香炉的烟气在丹握前凝成苍白雾障,大殿飞檐上的冰凌折射出冷光。
朝会的时间一般都在卯时。
车骑将军董承是第一个来到皇宫的大臣。
他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厚沾满水雾,指节按在剑柄上泛出青白,双眼顺着大道两旁的执戟虎贲郎凝固在南宫门。
卵时三刻。
群臣的皂靴踏碎积水,腰间的绶带在风中纠缠如网。
“司空到!”
随着谒者拖长的声调,曹操绛红袍服的身影穿过雨幕,腰间青缸剑似与内着细甲相撞,发出毒蛇吐信的声响。
刘协的龙恰在此时转过承光殿宫墙,远远望着台阶下远处的曹操,不由得咬紧牙关。
今日曹操的玄甲亲卫比上次冲撞刘协那时还多了三倍,典韦的铁戟横在端门前,虎目扫过每个进殿者的脖颈。
尚书仆射钟的玉笏不慎坠地,清脆声响惊得议郎吴硕袖中短刃险些滑落。
他警见董承微微摇头,后背浸透冷汁。
今日群臣朝会,曹操怎敢带兵入宫?
除非
董承的目光越过高高的宫阙,投向不远处司空府的方向,烟雨朦脓,狼烟未起。
果然还是不行吗
“汉贼曹操!”
董承的暴喝如惊雷炸响,浑厚的声响似能穿破蒙蒙雨帘,又如滴滴答答的水滴扑打在青砖地面,也扑打在众人心头。
宫殿前的群臣以及虎责军皆都提心在喉,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台阶上的董承。
尚书仆射钟目拧眉,宗正刘艾轻轻摇头,少府孔融脸震惊得拉成马脸
尚书令荀或面色自若,却远远的望见承光殿走廊的龙琴,不由得哀叹一声。
刘协的手指死死扣住扶栏,盯着董承的背影暗骂,你就是这样谋诛曹贼的?
此与送死何异?你到底在干什么?!
“汉贼曹操!”
董承再厉喝一声,拔剑而出,远指阶下曹操。
“尔欺君罔上,屠戮忠良,今日便为我便为汉室除贼!”
话音未落。
议朗吴硕已从群臣里右侧杀出,突刺向曹操所在。
曹操亲卫在后,而吴硕从侧面袭击,然短刃刚刚现出幽光,即被警觉的典韦当场以戟飞中腰部,曹操横眉斜视。
“陛下与诸公皆见!乃董承蓄意谋反!”
曹操拔出腰间青卸剑,锐利的锋芒摄人心魄,逼退蒙蒙细雨。
“曹贼!我恨不能食汝肉也!”
吴硕象是断了腰一样匍匐在地上,却仰起刚毅的头颅,嘴角含血怒骂曹操。
曹操懒得再看他,他也很快被众多长戟戳死在地面,滚滚热血染红宫殿广场,灰色压抑的场面变得刺激人心。
“拿下逆贼董承!”
曹操挥剑指出,洪亮愤怒的吼声震得身后将士甲胃赞动。
甲士按剑如洪水倒流冲刷向台阶,猛然拍向孤身董承。
“衮衮诸公!汉室忠臣!竟无一人敢杀曹贼?!”
董承面目挣狞,狂笑着撕开朝服,露出内衬的否黄密诏,染血的绸缎在风中展开。
“今我奉诏讨贼!诸公随我共同杀曹贼!”
虽甲士如浪迎面袭来,然董承面目刚硬,手持长剑,步步下阶。
噗吡!
长戟刺中董承的右臂,又刺中他的双腿,再刺中他的腰腹::::然而他依然仗剑走向曹操,坚定的面容好似钢铁。
呵当!
长剑倒地,董承趴在一摊鲜血里苟延残喘,他颌首哈哈大笑,血水溅地而起“逆贼董承矫诏!”
曹操提剑走向前去,甲士自觉分列两旁。
他看着董承魁悟的身姿像只死狗一样喘息不停,一脚踏碎董承手中的诏书残片。
“陛下可知?诸公可知?董承私通袁绍刘备,欲裂我大汉疆土?”
曹操居百阶台下,却仰头问向承光殿。
承光殿走廊上的刘协,手指抓得扶杆出血,放眼望去,独他一人高居台阶之上,众人皆为阶下,然而阶下之事他只能旁观。
这样的至尊之位又有何尊严可言?
宫墙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偏将军王子服率三百虎贲军欲冲破宫门,却见中郎将丁冲冷笑挥旗,埋伏在望楼的重弩手齐发。
王子服被二十支铁矢钉死在蟠龙柱上。
羽林卫的银甲洪流刚涌入广场,羽林郎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