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秋意凉凉,一股死气沉沉的抑郁,弥漫在刘备军中。
不料行至淮阴,粮草彻底断绝。
“大哥!事已至此!咱们抢了淮阴县,自身难保还顾及什么名声?”
军队仅剩千人!要是再找不到吃的,再忠诚的部曲都得离散。
刘备嘴唇干裂,双眼憔悴,咆哮之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急促喘气。
然而他坚信自己还是徐州牧,那就断不能为祸治下子民。
亲为军队斥候的关羽掀开布幔,带着惊喜的语气,立刻引得刘备张飞站了起来。
刘备急匆匆前迎。
“宪和?!”
简雍此前作为刘备使者前去琅琊交好琅琊相萧建,待出使返回,发现家都没了。
“宪和呀!如何是好?”
好歹简雍是在座几人里谋略最高之人,说不定能有什么好计策。
简雍虽多日赶路,却不露多少疲惫,心平气和,缓缓道来。
说到刘升,刘备怒气更生。
养了十五年的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做父亲的能不清楚吗?
“雍以为......”简雍顿了顿,“公子或许是对的......”
但结果是正确的。
那么投降吕布只能是唯一选择。
刘备明白简雍的深意,遂顿声高呵。
“某就是死战!也绝不向吕布投降!”
关羽张飞当即表态附和。
“主公!陈功曹有信而来!”
简雍闻之面露大喜。
刘备神色不定,连忙接过书信。
“一别二月,每过府前,犹见玄德昔年手植青槐亭亭如盖,枝叶摩挲似诉故人之思。夜巡城垣,见北雁南翔,忆昔陶恭祖托付徐州之日,玄德执玺印而三让,百姓垂泪相拥之景,现下邳城头旗易,然彭门石上安民二字犹存,此乃玄德手书丹砂所刻,风雨不蚀......”
这都是他和陈登走过的路呀!也是他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刻。
“温侯尝于宴间慨叹:刘使君信义著于四海,布虽粗猛,亦知敬重。又言:刘使君若有书信至,当以小沛礼迎州牧待之。”
元龙也是这样认为吗?
陈登以典说之。
“公子刘升所为,何尝不是识时务也。”
我儿子什么样我能不知道?胆小软弱到了元龙嘴里还成了识时务?
刘备仰头念道。
刘升猜的没错。
“益德!告诉麾下们,可以回下邳接回家眷了。”
张飞欲言又止,急被关羽厉眼打断,气鼓鼓的出账整军。
刘备意兴阑珊,更为恰当的措辞简雍自会为他章拟。
他并非看不起商贾之家的麋家,而是觉得以正室之位待之不值。
“诺!”
“云长啊,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发现自己还在小沛。”
理想破灭的感觉直教人生不如死。
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中人,终于可以用正眼审视他刘备了。
也意味着他刘备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关羽不知道怎样从头再来,只知道自己会不离不弃。
能支持刘备走下去的,那些不离不弃的人或许才是关键。
三日后。
麋竺带着童仆二千,粮食万石前来支援刘备。
麋竺不语。
不料。
他耍了个心眼,故意说的很绝情。
麋竺不提嫁妹之事,却执意要跟随刘备前往小沛。
糜竺不语。
奇货可居的道理吾弟是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