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春还是穿上了那一身江暮雪裁好已久的嫁衣。张扬的莲瓣红长裙,金橙披帛是清透的纱布,绣纹是一些不知名的神佛仙子,不用江暮雪解释,柳观春也知,这是此世界传说中的神明。江暮雪盼着诸神能够赐福于她。
除此之外,江暮雪还为柳观春造了一对婚戒。用凡人浊气很重的金锭子熔化铸造的,内壁拓了雪花纹样,很是灵秀可爱。不知江暮雪是何时量的柳观春无名指尺寸,大小正合适。残阳如血,霞光烂漫。
江暮雪撩袍跪地,虚扶着柳观春的手,替她戴上婚戒。柳观春一点都不像个羞怯的新嫁娘,她一身华贵嫁衣,头顶花冠,盯着江暮雪,一直抿唇偷笑。
戴完自己的婚戒,柳观春又帮江暮雪戴上戒指。她摩挲一会儿男人手上的指环,忍不住问:“婚戒的事,是苏无言告诉师兄的?”
江暮雪颔首:"嗯,我同他打听的婚俗。”那日,江暮雪悄悄给苏无言发去留影信鹤,在连续被小猫挂断八次之后,总算接通了对方的信鹤。
苏无言:“如果你是来秀恩爱的,你就死定了。”江暮雪怔忪:“我本来……就会死。”
苏无言见他诚实到犯傻的地步,如鲠在喉。小猫抓耳朵:“你究竞有什么事?”
江暮雪:“我想打听一下,你那边的婚俗。”苏无言懂了,还是来秀恩爱的!
苏无言被烦到不行,他还是将佩戴婚戒的事告知江暮雪,聊了半天又道:“那我也想给无名指上套个银的。这样吧,你俩金的,我银的,我就不喧宾夺主了。江暮雪,你把你的款式图纸发我看看…”没等小猫说完,江暮雪冷着脸,迅速挂断了留影纸鹤。江暮雪想起这些小插曲,对眼前感动得又哭又笑的柳观春说道:“苏无言说,婚戒取金,有"情比金坚'之意。”
柳观春泪汪汪:“师兄,我好喜欢,我不会摘下来的…就算回去了,我也不摘!”
江暮雪轻牵唇角。
柳观春拉着江暮雪跪到外婆的坟前,对外婆说:“外婆,我成亲了,和一个长得特别俊俏的师兄,他名叫江暮雪。”“师兄人很好,长得也好看,他会洗衣做饭,外出赚钱补贴家用,是二十四孝好夫君,就是寿数不大长。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您当初可说了,要是我喜欢,找什么样的人都行,就是不能二婚带娃的,我师兄可是头婚…柳观春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她自小和外婆相依为命长大,平素讲话没什么忌讳,无话不说。外婆喜欢她这样亲昵,也乐意与外孙女荤素不忌地聊天。江暮雪倒是第一次听到祖孙俩闲谈,他觉得颇为新奇有趣。柳观春说完了,她想到少时庙里沟通阴阳都要掷茭。她从怀里摸出两个木篓,递给江暮雪:“师兄,轮到你了。”江暮雪握住篓杯,他轻轻拧眉:“若是掷了木篓,外婆不允我娶你,那该如何?″
柳观春幽幽叹气:“那我就只能和师兄私奔……江暮雪忍俊不禁,他没有再犹豫。
高大清秀的郎君跪得规矩,他躬身给长者的坟包磕头,同柳观春的外婆道。“请您原谅,晚辈明知寿元尚浅,来日必会辜负柳观春,还要如此居心不正,挟师妹恋慕之私情,行私定终身之事。”“晚辈入道修行,本该道心坚毅,却为私情所困,仙途崩坍,道心歼毁。此世幸有师妹相伴左右,才尝人生片刻喜乐。晚辈自知品行卑劣,不敢奢望师妨常伴身侧,只求朝夕欢愉。晚辈只余半年寿数,临终前夕,定会竭尽所能,护送师妹安然回家。”
“今日行婚,全是晚辈一力强求,还望您切莫置气于柳观春。”“晚辈在此以神魂立誓,既已求娶师妹,自当以命相护,尽心照看,还望您于九泉之下知悉此事,能够看在晚辈尚且有一番真情,能够成全晚辈此等妄念痴……
江暮雪说完,朝天抛掷木篓。
唯当一声,篓杯落地。
一正一反,神明应允,此事可行。
江暮雪紧攥的指骨摊开,松一口气。
江暮雪想到此前在柳观春髓海里见过的那个年迈身影……他其实见过柳观春的外婆。
也是如此,他并未对寄居于柳观春身上的光球出手。柳观春笑了:“看来外婆也很喜欢你这个外孙女婿。”江暮雪也扬唇,他很欢喜。
江暮雪膝行两步,恭敬地为长者上了一炷香,“多谢外婆。”江暮雪攀升至元婴境五阶的时候,已是初冬。大雪纷飞的季节,柳观春畏寒,成天待在房中和江暮雪,用炭盆煨芋头,半夜剥皮咬两口,当成加餐的小点心。
一年时间将满,苏无言找上门来。
江暮雪说过,天隙开启的时候,苏无言没有杀人,不沾异世因果,也可以趁机遁逃出此界。
苏无言前来此地拜访的时候,柳观春清楚意识到,她为期一年的美梦快要结束了。
近日,江暮雪咳血少了,人也精神了一些,她还想着师兄定是身体慢慢好起来了,原来他是快飞升了啊。
柳观春成日沉着眉眼,郁郁寡欢,气得小猫少年直挑眉:“有你这样不待见家猫的?都是自己人,你甩脸子给我看?”柳观春摸了摸猫耳朵:“我只是在想事情。”苏无言被碰了一下耳朵尖,心情好了点,他拍开柳观春的手,问:“想什么呢?″
柳观春:“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