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他怎么想的,只说:“好。”婚纱就放在不远处,她扯开他的手,准备转过身脱衣服,被叫住:“就这样换。”
梁矜愣在那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对方,沈轲野坐在那里撑下颌,手边就是刚刚签署好的结婚协议,他好整以暇看她,像是在欣赏一部痴迷已久的中世纪戏剧。
梁矜错开眼问:“羞辱我吗?”
沈轲野神色不动,目光依旧放肆赤.裸,“梁矜,羞辱你又怎样?”梁矜稍稍咬下唇,将衣服脱下,她的身上本就有他这几天留下来的痕迹,大概是因为羞恼,肤色稍稍泛红。
妖冶又庄重的复古婚纱锁住了女人纤细的腰肢,黑色的面纱盖住了半张脸,婚纱太复杂,梁矜更换的全程大概有半个小时。沈轲野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沈轲野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一直很后悔,十九岁那年她就该把梁矜强娶回家。他当时不该信她。
这是梁矜第一次尝试穿上这套婚纱,后面的系带没办法自己完成,沈轲野等她都穿好了才起身帮她。
竖立的镜子里,梁矜看到沈轲野骨节分明的手在系好带子后握紧了她的腰肢,他们的身形交叠在一起,沈轲野说:“梁矜,你知道你不辞而别之后我在想什么吗?”
分明是那样暧昧缱绻的姿势,像极了情侣之间亲昵的缠绵。但偏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温情,最亲密的关系赋予法律的加固,沈轲野带着讥讽地拢着她,亲昵地贴在她的耳朵旁,用着最暧昧的姿势,一字一顿说出要将她凌迟的话:“抓到你,把你锁起来。”
“然后告诉你一一”
他说,“梁矜,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他们的结婚仪式在玫瑰堂举行。
无边无际的阴天,来的人寥寥无几。
别人都会请牧师复述致辞,宣誓无论健康贫穷富有,互相扶持,但他们没有。
他们同样没交换戒指,沈轲野压根儿没买。梁矜的无名指上原先有一串刺青,刻的是猫与蝴蝶,是沈轲野喜欢梁矜的见证。只要戴上八年前他送她的戒指,10.81克拉的钻石就能刚好覆盖住隐秘的纹身。
少年人的喜欢张扬又热烈,但梁矜把沈轲野弄丢了。她曾经给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信仰,又把他孤身丢在十九岁落雨的维多利亚港。
他们殊途同归,却再也回不去了。
梁矜穿着黑色的婚纱坐在礼堂门口的大理石上,路过的行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太多时间过去,曾经轰动一时的天才女主演也没多少人认出来,梁矜随性将自己的捧花分发给路人。
一朵一朵的鸢尾,在蓝黑色的天空下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失去了自由。风微微吹动她头顶的黑色面纱,灰色的鸽子在广场上咕咕咕叫。邵行禹和几个陌生的面孔在不远处说等会儿要不然去家里喝酒,沈轲野换了套结婚用的笔挺西装,肩宽腿长,漠然低着头,锋利的目光像是从签下结婚协议的那一刹就盯死了她。
梁矜唇角没什么弧度,她实在开心不起来,梁家人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她,派了人来港区查探。
他们知道沈轲野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不起疑,也许,还会利用他。可他好不容易才从宋佑晴和沈均邦的魔窟里爬出来几年。沈轲野跟邵行禹说了句,快步走到了梁矜身边。梁矜心烦意乱,问:“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她敌对的情况高涨,脸上的妆容是自己画的,简单但足够把她这张漂亮的脸画得动人心魄。
沈轲野摸了一把她的脸,又摸到了她的额头。梁矜还在回忆梁温青发来的消息。
【另外矜矜,把这位沈先生的联系方式给我,咱们生意还是太小了,你说我们跟他深度绑定如何?】
梁矜抬手猛然把沈轲野的手推开了,沈轲野反手握住了她,把人逮住,问:“怎么了?”
听着着急,梁矜看着他说:“沈轲野,你知道跟我结婚代表了什么吗?”梁矜整张脸都是烫的,现在吐出这句话眼睛也红红的,显得焦急。他们之间不应该再有后来,至少不是现在。梁矜尽量用冷静的声音向他阐述:“沈轲野,我年轻时不懂事招惹你、辜负你,现在你要娶我,是我不好。我跟周绍川的结婚协议你应该看过了,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
沈轲野冷着脸问:“所以呢?”
梁矜平淡着说出诛心的话,“你费尽心机娶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回家,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没有任何意义,但现在你还有机会可以反悔。”沉默的话,梁矜以为沈轲野会发怒,可眼前人只是淡淡的。沈轲野说:“矜矜,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