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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1 / 2)

第104章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一队斥候同样回禀未察觉异常,褚隧再如何疑虑,也只好强压下心头不安,下令众将士缓步前行。

大批人马终于彻底步入北羯军这片伏击区域。有月无星,北风凛凛。倏忽间,芦花漫天飞起。褚遂亲自领队,走在最前头,芦花像雪一样拂过他的面庞,迷人眼睛。就在他抬手揉眼的一瞬间,耳边响起几声鸟叫。芦苇荡里有野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这是深夜,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刻,这几声鸟叫便如一块巨石,轰然砸在褚遂心底。一直忐忑不安、悬在空中的心终于坠落底部,褚隧声嘶力竭地大喊:“有敌袭!!”

就在他出声的那一瞬,芦苇荡深处,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跃然而起,箭矢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升至半空,又如雨点般密集泼洒而下。轻装赶路、毫无防备的锦军士卒,便如麦子遇上老农手里的镰刀,轻易便被成片成片地割倒。一时间,惨叫、怒吼、战马的嘶鸣以及金属出鞘的铿然声汇集一处,彼此猛烈冲撞,将原本掩盖在这片芦苇荡上空,静谧祥和的面具撕了个粉碎。亲卫们手持盾牌结成的铁幕将褚隧牢牢围护,箭矢撞击盾牌发出的“噗噗”声如钢针一般刺痛着褚隧的耳膜。

怒火盘旋吼叫着从心底窜起,直欲冲出双目,可纵使如此,他的神色依旧是镇定、冷然的,几乎是箭雨刚一落定,他便推开四周护住自己的盾牌,腰间长刀出鞘,“大锦的将士们!北羯的士卒泰半都已折损在襄阳城下,此刻我等虽遭伏击,但敌军人数定然不多!胜负犹未可知,且随我冲出去,杀下这一局!”话音未落,他一人一马当先出阵。

北羯士卒见他威仪不凡,心知此人定是锦军首领,顿时团团围拥上去。数不清的枪尖自四周的黑暗中刺来,可褚琖不慌不忙,他夹紧马肚的同时将腰一拧,整个人骑在马背上回旋,手中大槊于黑夜中画出一个冷冽的圆圈。曾头过处,惨叫顿起,北羯士卒纷纷横飞落地,温热的血液自人体内泼洒飞溅,点点落在褚隧肩头、脸颊。

他勒马人立,战马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又重重落下,方才那些试图斩杀褚隧的北羯士卒俱都在马蹄的践踏下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原本紧密的包围圈,竞被褚遂生生杀出一个豁口。而他继续冲杀向前。

有北羯士卒回过神来,催马追杀。褚遂原打算驱马避开,谁知战马为水泽中丛生的植物根系所牵绊,竟然一个趣趄。那北羯士卒见状,手中长枪猛然向前戳刺,眼看阴寒森冷的金属尖端几乎就要触碰到褚遂的后颈,他的心脏因狂喜而突突直跳一一杀了他!砍下他的头颅!高官厚禄就握在自己手中了!然而下一瞬,原本前方那骑在战马上的背影不见了,像鬼一样飘然消失在午夜。

犹自懵然间,那北羯士卒浑身寒毛倒竖,他耳边剧烈的心跳声中突兀插入“扑哧”一声响,低头一看,目眦尽裂一一竞是褚隧弯腰伏身,趁他不注意时,整个人勒着马鞍从战马侧面持刀横劈而来。

只一眨眼,细长的马腿应声而断,伴随着战马尖锐的鸣叫,那北羯士卒也坠落马下,摔进水泽中。

他还不甘心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就此湮灭,手脚并用地撑在水里试图爬起身,褚隧却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大槊横劈而至,头盔连同头盔下的整颗人头,瞬时如流星般斜飞出去,划过芦苇荡上空。而留在原地的身躯犹自不甘地张手,但也只是两下的功夫,便无奈倒地。

这颗“流星”也在一众锦军士卒眼中擦亮一点光。眼见自家主将如此奋不顾身地杀敌突围,被伏击所带来的阴霾骤然一散,幸存的、带伤的锦军士卒们,全都挣扎而起,紧握手中的武器,渐渐聚拢在褚琏身边,与北羯军形成对垒之势。

褚隧遂依旧镇定自若,他随手抹了把脸上溅着的血点子,策马缓缓踏前。锦军士卒也紧跟着他前进。

而落在北羯士卒们眼里,对方主将满身淋漓鲜血,两眼煞红,简直犹如魔星降世。眼看他步步逼近,原本骁勇异常的北羯军竞也陡生胆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隐藏在芦苇荡深处的石观棠见此情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正如褚隧方才所说那般,此次出征的北羯军大多握于石安国手中,他所率领的南阳城中守军,不过两千余人,之所以能打锦军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占了天时地利而已。但即便他们占了先机,褚隧却凭借自己个人的勇武,硬生生将战局一点一点扭转了过来。

此刻北羯士卒心中惧意已生,若任由褚遂继续冲杀下去,今日的伏击便算是败了。

石观棠想了想,主动出声:“褚遂,好久不见了。”褚隧循着声音,霍然转头,见到芦苇簌簌摇晃,从水泽深处,策马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脸庞比今夜的月光还要柔和白皙,令人见之难忘。

褚遂自然记得他,“是你,陆石?”

“陆石是五娘叫的,你可以叫我的真名。“石观棠平静地纠正他,“我叫石观棠,是北羯的六皇子,也是此次南征的主帅。”“你这又是皇子又是主帅的,当日不呆在襄阳城中,如今却带了这么几个人在这里搞伏击?”

石观棠叹道:“北羯也并非铁板一块,我兄长石安国年岁比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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