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就较劲吵起来起来。对这种,林巧枝倒是面不改色。
再往下,越是技术水平低,年纪轻,对这个项目的敬畏和态度就稍欠些。最后普通钳工和学徒工的表情就有点犯傻犯懵了,简直就像是小时候被塞了一堆作业,不会写又困,又不得不写,就迷迷糊糊地写,最后写得脑子都写成浆糊了,眼睛也有点睁不开。
路工看了,半开玩笑道:“倒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半桶水乱晃。”温东鸣不插手技术这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心里思索着北方会不会也是黄鼠狼来拜年,又同时道:“她能应付就行,万一哪里没看顾好,还麻烦路工您帮着找补找补。”
“我可没见小丫头哪里需要我找补的,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托我,不放心。人家已经是林工了,高级技术工人咧~"路锋倒是很看得开。“还有人?”
“小王。”
“哈哈哈,他也就嘴硬了!”
大大大
林巧枝自我感觉上,项目推进得还是很丝滑的。也没有什么阻力。
她对眼下的逐步进入正轨的进度,也还是很满意的。她又一次拿游标卡尺检查了一下手中这组零件,心里有数之后,拿了块抹布,把操作台上擦干净,又摊开,把操作台盖好。她简单洗了手、又洗了个脸,去食堂吃饭。在去食堂的树荫小径下。
碰到了看起来等了一会儿的江红梅和林武强。“巧枝。”
江红梅远远看到人面色一喜,快两步迎上来,真的靠近后,看清林巧枝此刻的模样,却下意识止住脚步,踌躇不前。她笑得有点局促:“妈炖了鸡汤,今天回家吃个饭?”“对,回家吃个饭,有你喜欢的鸡腿,还放了山里采的蘑菇,又香又鲜,爸记得你最喜欢这样炖的……"等到人的林武强也忙道,却在对上林巧枝的眼神后,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下来。
要是从前的林父江母,哪里会这样贴心的考虑女儿的喜好,还用这种小心的语气,可是他们现在眼看着个头高挑,身高超过一米七五的林巧枝,黑眸平静地看过来,带着山岳般坚不可摧的稳固。
江红梅愣是没敢像是从前一样,向女儿诉苦。为什么女儿天生懂事?因为母亲的苦难和泪水,全都向女儿倾诉。没见几个传统思想的女人,会拉着儿子的手,抹眼泪说自己命苦。为什么不去对着造成她命苦的人诉委屈、抹眼泪,说自己命苦呢?为什么不去对姥姥姥爷说,去对着林家栋说,去对着林父说呢?说自己带弟弟妹妹很辛苦。
说要补贴娘家抠省着吃不饱,受委屈,在婆家都矮人一头,很辛苦。说家栋你要懂事点,做家务,妈妈很辛苦。骂林父不是个男人,娶了媳妇回来一点不知道心疼,就指着人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就算身体累了,难道连两句体贴的好话都不能说?因为胆小又怯懦,不敢反抗这些命苦的源头,而规训女儿,则是泥沼之中最轻松的一条路。
是泥沼中千千万万挣扎求生女人选择的路,像是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只不过是不愿意被抓住而已,江红梅的命苦,不是她的错。林巧枝平静道,“不了。”
她如此平静,反而让林父两人心好像陡然被攥紧,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论是欢喜、愤怒,居高临下地脾睨,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比弟弟更出息,憋着一口气要论个说法,红着眼睛抹眼泪说她才是对的,或是孩子得到父母关注的欢欣雀跃……
他们见过的、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也都做好了心心理准备,能应付。可林巧枝的表现,却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外。江红梅的心十二分的慌乱起来,脑子也有些发白,她到底是感觉到,闺女和从前不一样了。
林父也是止不住心v慌。
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只是心慌。气氛有片刻沉默。
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一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无能为力,那种天然来自父母的高层次支配感和安全感,都挽救不了这种把控不住、丧失主权的无力。别说再像小时候一样对待她,可以想到,哪怕只是伸一伸手,只怕整个红旗厂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还有老家那边,族长、村支书,族里长辈,两边亲展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她一天比一天强壮,一日比一日高大。即使静站不语,都像是一把开刃的重剑,锋利,令人望而生畏。
“你们来找我,想要做什么,直接说吧。”林巧枝额头光洁,眉峰下的双眼炯炯有神。不避不让。
“也没什么,真的就是想咱家一起吃个饭。“林武强努力笑起来。他比划:“你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吧,咱家墙上现在挂满了你的报纸呢,我特意买的,每一张都买了!还亲手打了画框,然后托人去切了几块玻璃,专门裱起来,可气派!”
说起这些,他心里就忽然生出些信心来,他怎么说也没有红梅那样不是,他乐呵呵的分享,很是骄傲,就好像曾经许多次在家里庆祝喝酒一样,“现在别人来咱们家,一进门就看到那一排画框,能看到你上报纸那些光荣事迹。”他光是回想一下那些羡慕的、夸奖的目光,想到别人来他家站在报纸框前,看到她女儿那么多如此出息的报道,就痛快得像是夏天吃了冰西瓜一样,身上下都舒爽痛快。
“对了,还有一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