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念初这才注意,这个老人家竟是一个跛子,此刻正一手撑伞,一手拿着拐杖,肩膀上竟然还背了个大布袋。
念初不好意思的接过老人手中的雨伞,目光落在了身边水塘中的断梗上,浅浅一笑,“世人皆叹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怎么却忘了这荷颈纤纤呢?”
老人听念初如此说,“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小丫头还没什么事,竟还有心思担心这池里荷花。”
念初回神又打量了老人一眼,伞下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两眼却是炯炯有神,不似旁人,又见老人手中黑口袋里似乎背着什么物件,便问道:“大爷,您这口袋装的是什么啊?”
“这个啊?”听念初如此问,大爷将口袋提起来看了两眼,呵呵笑着说道:“这个可是我谋生的器物。”
“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可以。”大爷笑着将袋子口一拉,只见一把乌黑发亮的古琴便立在了念初的眼前。
“大爷,您是乐师?”看着老人袋中的古琴似是珍品,念初便觉得老人身份肯定非同寻常。
“呵呵,是啊!”老人说着抚了一把古琴,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大爷,您能把带上我吗?我也会抚琴,会唱曲儿”念初此刻也没有可去的地方,见老人面善心慈对自己也无恶意,便想着和老人一起先谋个生路。
老人听念初如此说,点了点头,“你若不嫌弃和老头子我一起粗茶淡饭,那便随我一起吧。”
……
连日的秋雨绵绵,带去了昨日的夏末之殇,染红了院里的枫树,远处的山峰更显苍白,白露为霜,院中的屋顶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烟,淅淅沥沥,淅淅沥沥,雨雾弥漫在江面上。
黄昏的沉重将江面染黄,氤氲的水汽遮得远近景物若隐若现,念初轻叹一口气,想起那句“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那日跟着老人回到这江上小筑,念初便开始每日和老人一起出去表演,老人抚琴她唱小曲。
原来这老人姓姜,是金陵江边这一带有名的乐师,大家都唤他做姜老,那日他刚巧演出回家,便碰上了暗自伤神的念初。
每日请姜老去表演的人家也不在少数,念初便也随着外出忙碌,大家都以为念初是姜老的孙女,便也待念初亲厚,日子若流水,虽过得安乐,可念初心中的仇恨却仍旧有增无减。
念初就这样望着小楼外雨景思索着,这两天的阴雨让屋外竹排支着的小路上也长齐了一层薄薄的青苔,真是秋霜寒露重,青苔雨中来。
念初轻叹了一口气,见一个人影急匆匆的从江边的青石板路上走了过来。她手中的绣花伞遮住了她的容貌,不过纤瘦的身形却让念初觉得眼熟。
人影越来越近,淡淡薄雾中,念初才看清她穿了一件明黄色的绸缎对襟短衫,下身着了一条浅蓝色的缎面绣花罗裙。
手中的绣花伞上绣着一朵淡蓝的蝴蝶兰,晶莹的雨滴落在丝滑的伞面上,衬得兰花栩栩如生,给这秋日里的潇潇落木带了一点生机。
黄衣女子匆匆上了小筑木栏,顺手收起了绣花伞立在一边,两侧的衣裙被飘洒的细雨沾湿了不少,额前的碎发也被房檐上滴下的雨水打湿,顺着额头贴在了脸颊上。
念初这才认出,这人不是前面如意楼的老板凤姐又是哪个?
见念初正巧站在廊下,凤姐忙笑着迎了过来,“你家姜老爹今天可有事吗?”
念初浅笑摇了摇头,“老爹正在屋里休息,你这冒着雨来可是有活找我们?”
“可不是,这眼瞅着就到中秋了,酒楼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点名要姜老演奏的人可多了呢!”凤姐说着便朝屋里瞅了两眼。
念初见凤姐神色匆忙,也知道今日里酒楼生意忙,便说道:“您随我进屋等会吧。”
话毕,念初带着凤姐回身撩开纱帐,进了屋里,此时,姜老正在屋中擦琴,见念初带着一脸殷勤的凤姐走了进来,便知道是什么事情,放下手中的棉布,笑着说:“既然凤老板都亲自来了,那我便随你去一趟吧。”
“这话说的,您快收拾收拾吧。”
念初忙上前扶起姜老,帮他把古琴收好,又换了一身衣裳,撑伞和姜老随着凤姐朝如意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