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的制度,进府的下人,所签的契约是福管家您保管,可是名单却必须要列一份交给大夫人。而大夫人每个月都要比对契约和名单查一次,以保不出差错。想来离凰进府这么久了,名单早已递上去了。只是大夫人前天一回来就忙得不可开交,回来一得检查二少爷婚事事宜,二得关心十小姐,平衡各处利益。想来这名单大夫人还未来得及过目。唐毓斗胆想请福管家将那份名单上的“唐离凰”三字叉掉,就当唐离凰从来没有来过。”
福管家笑得高深莫测:“这样做可是要冒风险的。”
“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不想大夫人因为十小姐将教者赶出园子一事迁怒于十小姐,到时十小姐一个气儿没顺过来要是找离凰报复就麻烦了。自然,福管家您也很可能在十小姐报复对象之列。而且,福管家得再想想,我一个初进府的丫鬟,还没得到月饷,三小姐也不曾赏赐我,我哪里来的钱?无非是三小姐交给我让我请管家喝茶的。十小姐终是三小姐妹妹,三小姐哪里下得去手?这次的事纯属周扬一人作祟,与三小姐无关。三小姐不想张扬此事,也是为了保全十小姐。所以福管家不用担心无论如何做都会得罪一方。”
福管家立马敛了神色,伸手接下唐毓的银子,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吧。”
唐毓福礼道谢:“多谢福管家。”
想来那申曲也是算计着这个,就等着大夫人生气呢。否则她在钟府呆了这么多年,会不知道钟府的制度?唐毓想拿还债的钱时,申曲居然让唐毓赎完了身再拿,很明显是怕唐毓拿着钱去打点福管家。不过算计还是落空了。
大夫人管束下人,很重要的一个手段就是教坊,钟连倚把教者赶出园子,简直就是打大夫人的耳光,大夫人平时温和,要是发火,那可是比狮子还要老虎一些。
取了契约,于唐二人便赶着去善草堂,将此事禀告给钟连倚。守在钟连倚房间外的丫鬟都议论纷纷,十小姐病着,整天喝药,心情本来就不好,只办了个周扬对她冲击也大,这会儿唐毓去禀告简直就是找板子挨。
唐毓自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进了房间行了礼后,便将契约一事禀报了。果不其然,钟连倚一听这事,呼吸一滞,红润的脸色瞬间绿蓝。她可以将唐离凰赶出园子,但决不允许有人来和她抢人!手中杯子一摔,直直打中唐毓的膝盖,顿时就见了血,嘴里骂道:“唐毓,你别不知好歹,你这次得罪了这么多人,你早已经是众矢之的,你以为你还能在钟府呆多久?”
唐毓心里也是苦笑,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这次帮了三小姐,得罪了四小姐、七小姐、十小姐、四夫人,为一个人得罪这么多人,怎么看都不值得。也因此,唐毓已经成了全钟府下人谈论的话题。
以前像这样算计被算计的事多如牛毛,但是钟连馨为了给钟连琳一个教训,这次竟然完全没有禁言,由得下人去说。如果钟府出刊报纸的话,她一定是头版头条,而且还要连续几天。
蒙住膝盖,唐毓看了看钟连倚怒火中烧的神色,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发火,然后说道:“十小姐,奴婢这可是再帮您。我帮离凰赎了身,还拿了银子打点福管家,嘱咐他将送到大夫人手中的那份名单造假,如此一来,大夫人自是不会知道十小姐您将教者赶出园子的事。离凰赎了身,也牵连不到十小姐身上,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十小姐为何还要绷面子呢?”说完唐毓实在有些支撑不住膝盖上的伤,便不再管钟连倚是个什么表情,只慢慢起身退了出去。
钟连倚知道唐毓的话没说错,但是唐毓却如此不知礼数!那瞪着唐毓的背影的双眼似乎要瞪出血来,一个还未正式成为大丫鬟的下人,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被主子欺负了不够,奴才还敢在她头上动土!“三姐,我们的梁子可结大了!”顺手便将杯子枕头扔了一地。
于昙看见唐毓出来,膝盖上渗了血,知道定是钟连倚为难她了,赶紧扶着道:“隔壁就是小药房,先去止止血吧。”
唐毓点了点头,只是心里还是不免一股怒火,怎么都浇不灭。换做二十一世纪,早把那人告上法庭了,如此无法无天!“于姐姐。”唐毓抓紧了于昙的袖子,眼里荡起一股执着:“在这里,若想不被人欺负,那就只有往高枝上爬。我进钟府以来所受过的,来日我必定还回去!”
这个世界的平衡若是舍不得打破,那么或许就要拿性命来换。唐毓舍不得原有的秩序,更加舍不得自己这条命。
于昙这次没劝她了,只是说到:“若是毓儿想要争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跟我说就是。”
“不是我想争什么,而是我们要争什么。于姐姐,我们不能一个人做事。若是哪日我富贵了,自当拉着于姐姐一起。”
于昙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上刀山,下火海,掏真心,说肺腑,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唐毓了。
止血之时,唐毓发现腿上的口子中竟然还有一块碎瓷片,顿时觉得全身无力,又没有麻药,咬着块布生生给撕裂了才把伤口包扎好。“于姐姐。”于昙在一旁帮忙磨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