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媒婆走后,秋娘便仔细检查迎喜阁送来的嫁衣和金饰,埋怨说:“你看看,那家小姐是怎么选的,这红多暗啊!”
莫訫没回头看,拿起血玉梳子,继续梳理着她黑亮的长发,双眼无神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秋娘见莫訫如此魂不守舍,便在她身旁坐下,轻声试探道:“怎么?想赵王爷了?”话音刚落,那柄玲珑剔透的血玉梳子,从莫訫的手心里了无声息的滑落在牡丹红绒毯上。她垂下眼帘,折腰拾起血玉梳子放置一旁,摇一摇头:“没想,怎么会没想。这些日子,且不说我不敢见他,就连前几日他来府上与谨承叙旧,我连在暗处偷偷望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生怕是见了他,心又会痛。”
秋娘实在不明白,莫訫为何喜欢赵良诫却又要嫁给魏谨承,但每个人都自己的苦衷,她也不多问,只是,抱着莫訫的肩膀,安慰说:“明日,你便是魏夫人了,不仅言行举止都要收敛,连这颗心,也要收回来,你可明白?”
她低头抱怨秋娘道:“你若不说,我也不会想,固然,你是为我好。”她又说:“还请秋娘安心,我不会再留恋些什么了,往事在我眼里都已是过雨云烟。”
“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你不愿想,我以后也不提,今日便早些歇息吧。”说着便缓缓起身掌灯,莫訫答应一声,目送秋娘出屋。想着这原是秋娘的屋,如今要先作为旧阁,待明日行了礼数后,有了新屋,才还给秋娘,真是有些对不住她。
莫訫转辗反侧一夜未眠,不是因为过度兴奋导致睡不安稳,而是明日她将要嫁给魏谨承为妻,虽不知心中深意,却感到稍有缺憾。方有倦意,却被秋娘的叩门声给打扰了,只听门外传来她小声的呼唤:“莫訫?醒了吗?已经辰时了,该起身了……”听到这里,莫訫才慢慢反应过来天已亮了,她拖着声音,疲倦的喊道:“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听到了莫訫的回应声,秋娘便领着丫头们,逐一进了屋,换了炭火,便一一伺候莫訫梳洗,只见她慵懒的伸了伸腰,望了眼喜服,不满的怨道:“这天这么冷,嫁衣又那么单薄,一会还要出去行礼,秋娘……这会冻死我的!”
秋娘伸指轻轻往她额上一戳,瞪大眼睛训道:“你个臭丫头,现在向我诉苦,当初怎么就不动点心思,好好挑选啊!”莫訫扮了个鬼脸道:“谁知道这天气,变得比人还快,我当初这么草率,还不是因为秋娘你拖泥带水……”
“你个丫头!少给我说废话,快换上喜服,一会儿还有的你忙呢!”莫訫拗不过秋娘,只好换上了喜服,像个布偶一样任由秋娘与丫头们在她脸上,头上摆布。忽听秋娘对她暗暗嘱咐说:“待晚上洞房花烛之时,你可不要手足舞蹈,只要静静的不说话,低头含笑就可以了。”
“扑哧……”莫訫不禁笑出声来,她面不改色说:“莫訫又不是小孩子,男女之事,我亦是懂得。”丫头们听莫訫这么一说,大都面红耳赤,仅有些许掩面偷笑。只听秋娘咳嗽了两声,骚动即刻止住。她不愿与莫訫再论此事,只扯别的说:“一会儿,你就由媒婆背到大厅,可别再跟我多嘴说,媒婆这么老,怕是背不动你。”
众人听了,一片欢笑,莫訫也微笑着应道:“是,是,是,这头上带着这么重的饰物,我还不愿意走呢……”说着她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打了个哈气,没精打采的坐在镜前,望着其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出了神。
此刻的魏谨承,则是一身鲜红喜服,头上带着耀眼金冠,面带笑容的与魏孝忠一齐在门前迎客。只见一顶黄色金顶轿停落在将军府前,而从轿中走出的便是当今王爷赵良诫,魏谨承上前相迎,拱手笑道:“没想到,王爷还真来了?”
赵良诫拉了拉嵌着金丝的双领,语气潇洒:“魏谨承,你我从小有如兄弟一般,而今是我兄弟大喜,我怎会不来?”魏谨承伸手拍拍他的后肩,朝府内扬手,道:“先进府稍作休息,我很快就来招呼你。”赵良诫客气了一声,就进了将军府,可他只在大厅逗留了一会,趁下人不注意便抽身溜到了后院。
在不远处,赵良诫瞧见一名中年少妇和一些丫头从一间屋子里纷纷走出,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摸索到那屋前,轻轻推开双门,瞬息间,就踏进了那屋子,转身合门时,突然,听见了那屋里间传来一名女子熟悉的疑问声:“谁?是谁来了?”
赵良诫放轻步子抬手掀起了若隐若现的红纱布帘,抬头望去,仅见一名身穿红色喜服的女子,即是整装待嫁的莫訫,她一见到赵良诫,面色略感惊讶,睁大着眼睛望着他,款款起身,道:“你来做什么?”赵良诫放下红色纱帘,徐徐走向莫訫开口说:“虽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我想来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莫訫后退一步,垂下头,双眼闪烁着泪光,她屈膝道:“王爷请自重,莫訫将……”话音未落,赵良诫突然伸出双手,抓住莫訫双肩,还未等她挣脱,他的双唇便已紧紧贴在莫訫嘴上,挣扎间,莫訫只觉得,赵良诫犹如猛兽一般,正在逐步吞噬她的思绪。顿时,她停止了反抗,只有两行泪擦过脸颊缓缓落下。
赵良诫见莫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