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比你的还要多,每一个伤疤在别人眼中都是荣誉的勋章,但是,却没人真正了解他,和他内心的痛苦。”
说到这,魏静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声无息。
“他变得非常易怒,有时候神志不清,无法入睡,有时候整夜的坐在阳台吸烟。我查阅很多国外的资料以及案例,他这种是典型的战争后遗症,只是从来没有那一个案例,像他这样严重。我想尽一切办法给他进行治疗,可是国内的资源实在匮乏,一直没有明显的效果。悲剧发生在九四年夏天,在他上班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地痞的挑衅,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在场的六个地痞都被他拧断了脖子。这件案子惊动了全国,他也再次跑进了大山,英雄一下子变成了杀人犯,只有我知道,这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哪里,是新城,还是越南的战场。追捕持续了一年多,一批又一批的特警被换下来,有的送进了医院,有的送进了太平间。英雄变成了阴曹地府出来的恶鬼。最终他在新城被击毙了,死在了我的面前,他是趁着神志清醒,回来看我,才被枪杀的。”
说到这,魏静终于不再忍耐,泣不成声。
没有人比寒小歌更了解李效国那种暴怒的感觉和那种压抑自己的痛苦。精神恍惚的时候,那种嗜血的愤恨,和无情的杀戮,以及在清醒时内心的自责与愧疚,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内心。
魏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寒小歌说:“我一直觉得李效国的死与我有一部分关系,如果当年我能治好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惨剧。当我从邓春那里听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有怎样的经历,这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让我治好你,我想这是我丈夫在天之灵给我的第二次机会。”
也许是受到了她的情绪影响,也许是找到一个真正接近内心的人,寒小歌有一种亲近她的感觉,也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点希望,或许有一天,他能再次找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魏静安稳了寒小歌的心,没有讨论病情,就离开了。她嘱咐寒小歌好好休息,在这里可以完全放松,没有任何人会伤害到他,她拿出寒小歌在夜总会私人物品,并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告诉寒小歌随时可以联系她。
寒小歌询问邓春和胖子的情况时,魏静告诉他晚点邓春会过来,让他自己问。
寒小歌还有一个私人护士,叫小丁,是魏静安排负责他的起居和饮食的。小丁的个子不高,但是人很漂亮,就是那种邻家小妹的感觉,护士帽总是歪戴着,她说这样比较有喜感,能让大家开心,尽管因为这个她被批评了好几次。她的眼睛很大,是水汪汪的那种,梳着两个长长的辫子,与现在城市里走在路上的姑娘相比,一点也不入流,但是多了一份清纯。
小丁总是唠唠叨叨讲个没完。寒小歌的脸色很冷,他还沉浸在那天和邓春肉搏的回忆中,他心理有一份内疚与自责。寒小歌毫无反应一点都影响不了小丁的情绪,她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小丁住在医院的职工宿舍,寒小歌问她为什么不住在家里的时候,她说医院距离市区很远,住在这里更方便。
寒小歌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的时候,看见外面的一段横幅,上面写着“……庆祝新城精神疾病治疗中心……”,他才知道自己在精神病院,这个发现让他对魏医生讲述的经历产生了怀疑,她说的都是真的?还是认为自己有精神病,为了治疗病情才做这些。随后想起她讲述时候的眼神,寒小歌肯定这不是一个莫须有的故事,是曾经发生的事实。
下午的时候,邓春、老鸟和魏医生一起出现了,邓春坐在轮椅上,鼻青脸肿,老鸟就一脸坏笑的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魏医生告诉寒小歌他已经睡了两天,不是身体需要,而是为了稳定他,注射了镇定剂,她的坦诚让寒小歌很安心。
寒小歌掩盖了内心的自责,戏虐的笑着问邓春:“我怎么会在这,我觉得出现在警卫看护的病房或者监狱什么的比较正常。”
邓春脸色有点难看,用手指揉了揉眉头,“那天我们走了之后,我安排胖子留守注意现场,然后给特警组打了电话,结果,特警赶到的时候,夜总会起了大火,里面的尸体都不见了,取证组连血液样本都收集不到。”
“那胖子呢?”
“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