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山庄里灯火寥寥,两道身影一长一短,先后入了竹林。
夜风吹的竹林沙沙作响,绯红的长袍被吹的衣袂翻飞,如瀑的乌丝下是一张俊美得过分的容颜。
白芍亦步亦随的跟在他身后,四周鬼影重重,让人有种不安定的感觉。
终于,前面的玄思繆停下了脚步,在一处小空地前停下,正是那日白芍与公孙无被袭击的地方。
地上的竹叶已经枯萎,风吹过,扬起漫天的竹叶。
已经过了三更,竹林里一个人也没有,白芍忍不住叹息,“看来人走了。”话音还未落,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什么?”
玄思繆被她的声音吸引,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层层的落叶间一抹素白若隐若现。
玄思繆走过去拨开落叶,竟是一只绣着繁复花纹的绣帕。
绣帕上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墨香,在帕角修了小小的一个喜字。
“是长喜的。”白芍惊呼,一把抢过帕子,仔仔细细在手中抚摸一会后才失望的递给玄思繆,“没有夹层。”
“看来长喜已经来过了,只是没等到人就离开了。”
二人失望的对看一眼,只能寻着原路折回。
一路上,白芍不止试探了一次,却没能从玄思繆口中得知半点关于长喜的秘密。一个秘密能让人起了杀人之心,想来,这秘密必然牵扯着什么攸关性命的大事。
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喧天的锣鼓声,震天价响的鞭炮声。
大红的喜轿绕着江南山庄走了一大圈,最后进入第三层院落。
犬灵的身份在江南山庄是个禁忌,从来无人提起,却都任由着他。
犬灵和长喜成亲,主婚人自然是白芍。穿越至今,不到短短一个月却发生了那么多诡异惊险的事,白芍的神经已经被磨砺的越发的粗大了。
在即便是知道长喜那些过去之后,还是挺直了腰板坐在主位上主婚。
大堂里,丑陋无比的犬灵穿着大红的喜袍,黑黝黝的脸上带着笑容,小手牵着长喜的手,龇牙咧嘴的看着面前的白芍。
第一次,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里没有流露出嗜血和凶残,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带着说不出的喜悦。或许,他是喜欢长喜的。
而长喜呢?
她曾经是江城的妾,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如今,又很可能是要杀玄思繆的凶手,她此时的心情又是如何?
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要嫁给犬灵照顾他么?
她想起那日在院子里的谈话,想起长喜隐忍的不甘,却又只能任命的表情,突然就不忍看那凤冠霞帔的新娘,也庆幸隔着红盖头,她看不到她的脸。
目光掠过,扫向站在身旁的沐风,依旧是面无表情,硬梆梆的看着犬灵和新娘子。
此时,怕是除了犬灵之外最高兴的人就是他了吧!
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暗骂完沐风,又转头,果然看见坐在她右侧的公孙无,还是那样淡泊如水,俊美如谪仙,就算是身在这喧闹中也还是显得如此的沉静。
“礼成,送入洞房。”
喜婆高声喊道,丫鬟婆子簇拥着两人送进洞房。
大厅里无什么宾客,江南山庄虽大,人口不多,除了有名分的几个主子,其他公子多是不能进正厅与白芍同桌的。
喧嚣散去,偌大的大厅里烛火摇曳,白芍心底沉甸甸的,目光对着大厅八仙桌上的大红喜字发呆。
一只冰凉的大手从后面轻拍她的背,公孙无挪动轮椅来到她面前,“人这一生,纵然有许多身不由己,但只要心中坚持,便有晴天。”他目光幽幽,看进她眸底深处,勾出心中积攒的抑郁,竟是硬生生哽咽了无法言语。
好一个身不由己。
是说她还是他?又或是这大厅里的所有人?
敲过二更的梆子,众人散了。白芍坐在软轿上被下人抬着回莲渊阁,一路上夏风灼灼,吹得她昏昏欲睡,想起长喜两次约她见面,又想起长喜白日里距她与千里之外的模样,忍不住想,她到底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软轿晃晃悠悠进了莲渊阁,远远的,便见沐风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的榕树下,身影被昏黄的灯管拉的很长。
“你们先下去吧!”
吩咐落了轿,打发走轿夫,白芍从软轿上下来,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沐风。她想看看,所谓的功夫高手,是否真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知道她已经进了院子。
“庄主回来了。”沐风没有转身,声音低沉如水。
白芍略惊了一下,“嗯。”
“你怪我把长喜嫁给犬灵么?”
白芍径自走到树下的石椅上坐下,“嗯。”其实她没那么气了,在知道长喜那么多事之后,才猛地发现,她对这个山庄里的这些人并不了解,因为不了解,所以也没理由替长喜的决定感到任何不满和愤怒。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