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秘本人也因战事胶着、后勤压力巨大而焦躁不已,连连向武昌、江陵二地传去急报,说这股汉军虽小却是难能剿灭。
但江陵的陆逊面对来自赵云、曹休的压力,困守江陵城中,根本收不到蒋秘消息。
色厉内荏的孙权终于不敢托大,退回武昌后,与荆南诸郡的沟通也变得困难起来,信使久久不至,也不知是暴雨沉了江还是被魏军截获。
总而言之,五月中旬的时候,蒋秘仍未收到孙权、陆逊许他撤回临沅的消息。
护苗中郎将马秉与沙烈、孟获二将率三千馀人,聚于临沅与沅陵之间的一座溶洞。
马秉对着略显简陋的地图沉吟片刻,从容道:“彼辈尽显疲态,气焰不复当初,是时候挑几处软柿子,狠狠敲打一番了。”
沙烈摩拳擦掌:“早该如此!这几日儿郎回报,驻守龙门寨的吴军戒备松懈不少,每夜饮酒赌钱者众!彼处囤积了不少中转的粮草,可以强攻一次试试!”
由于临沅与沅陵着实太远,中间几百里渺无人烟,吴军不得不在中间设下几处中转营寨。
而这龙门寨,便是其间地势最险,守备最强,兵力最多的一处,足有一千馀人。
可正因如此,此处反而成了汉军的首要目标。
马秉仔细查看地图和探子送回的情报,颔首道:
“龙门守将骄横,士卒思归,正是良机,可集中精锐,夜袭此寨,若能拿下,既可获得一批补给,又能进一步震慑吴军。”
平时分散作战,苗兵蛮兵大多可以就地猎渔而食,只须佐以少量米粮即可,后勤压力并不大,而一旦几千人聚于一处,猎渔之举就很难满足大军所需口粮了。
五月廿一。
暴雨倾盆。
雨雾雨声彻底掩盖了汉军形迹。
沙烈、孟获亲率三千悍勇苗蛮,冒雨疾行二十里,悄无声息便摸到了龙门寨外。
紧接着了外围哨岗,逼近营寨,只见寨墙上的吴军哨兵,正缩在挡雨的草棚下聚赌娱乐。
沙烈、孟获二人两月以来虽然合作颇多,但谁也看不起谁,此刻各自身先士卒,将钩索抛上寨墙,矫健如猿般攀援而上,迅速解决了几名哨兵打开寨门。
千馀人马一拥而入。
另外两千人,则又分别散至另外两座寨门。
寨中吴军大多正在瞌睡,聚赌,狎女,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未能组织起任何抵抗。
而首批将士很快便杀至四处,从里头打开了另外两座寨门,三千馀人一齐杀入寨中。
战斗在暴雨中开始,又在暴雨中结束。
守将及千馀吴军尽被歼灭,无一俘虏,少数役夫、徒隶、女子及大批粮草辎重被汉军押走。
暴雨在黄昏时停下,沙烈下令将带不走的粮食付之一炬,冲天火光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马忠派出一支精干的小部队,袭击了沅陵之畔的一处吴军码头,焚毁了几十艘舶船,进一步打击了吴军的后勤。
龙门寨的失陷与码头的遇袭,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蒋秘脸上。
其人暴跳如雷,斩杀了数名失职的军官,却终究无法改变吴军士气愈发低落的事实。
吃了大亏的蒋秘终于意识到,再这样分散兵力,只会被汉军一口口吃掉。
终于下定决心,收缩兵力。
五月末,他彻底放弃位置偏远、难以坚守沅陵、酉阳诸县,将部队全部集中回临沅这座郡治,意图缩短粮道,依托城防稳住阵脚,等待援军或江陵方向的战局出现转机。
而吴军主动收缩东归的动作,正在马忠、马秉等人预料之中。
“敌退我追!”马忠按着天子所授的十六字真言振奋出声,“蒋秘聚兵而退,乃是怯战,我等正当趁其撤兵之时沿途袭扰,使其不得安生,若能抓住机会,犹可截其尾部,扩大此战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