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些折冲府府兵虽然有许多是几户供养一人,但他们能凑出战马、铠甲、戈矛、弓弩、资粮,本就颇有家资,几人几十人认购一份国债,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债券管理诸事,可还顺畅?权属、登记、兑现,千头万绪,莫要生出混乱与纠纷。”
费祎肯定答道:
“陛下且放宽心,目前来看,管理尚算便利。
“丞相已命李福、胡济兼国债曹掾,专司此事。
“所有认购,皆登记造册,明确户主、粮数、债券编号,凭证亦只一份,由认购者保管。
“前期权属厘清,文档明晰,后续管理便有章可循。
“管理一国政务尚且有序,区区数百份债券,又兼制度严谨,吏员得力,不难管理。”
刘禅颔首,旋即问到另外一事:
“临晋蝗情如何?
“丞相之法,可奏效否?”
今岁夏收顺利与否,决定着关中十几万军民能否自给自足,能否不再依赖蜀中转运,关键至极。
提到此事,费祎神情更是振奋:
“陛下,此次蝗蝝主要集中于临晋周边。
“左冯翊郭攸之、临晋令陈只,依丞相治蝗三策,全力组织百姓扑蝗。
“陛下去岁所设农庄,于此际显出奇效,百姓聚居,号令统一,易于组织,群策群力之下,区区一月共计捕得蝗蝝…八千馀石!数量之巨,触目惊心!”
“八千馀石?”刘禅怔了怔。
石是容量单位,一时却不知到底是多少斤了。
但八千石粮食是多大一堆他可心里有数。
八千石蝗一旦长了翅膀飞起来,那绝对是遮天蔽日,影响的绝不可能只是左冯翊。
费祎颔首,提到过程中的波折:
“捕蝗旬日之后,眼见蝗虫似无穷尽,部分百姓难免心生懈迨,担忧徒劳无功。
“加之田间麦苗亦需照料,不少百姓便欲回头去做除虫、除草、溉田诸般农事。
“为持续激励,奉宗不得不临时将赏格提高,自一斗蝗换一升米,提升至一斗蝗换四升粮。重赏之下,百姓积极性复又高涨,终再度将精力放回捕蝗之上。”
刘禅点头:“奉宗(陈只)去年于临晋所为朕已悉知,想不到才一年而已,他竟当真能任大事了。”
费祎笑着继续道:“伯约半月之内,筹得鸡鸭万馀,悉数投于临晋蝗区。
“鸡鸭啄食蝗蝝,其效显著。
“虽偶有庄户偷盗鸡鸭之事,但很快便被农庄耆老、庄户及典农官严令遏止,再犯惩之。
“至于庄外百姓偷盗鸡鸭,竟有农庄庄户自发前往讨要,大打出手者有之,于是此类恶事迅速减少,未能形成气候。
“臣离开长安之时,虽已有少量蝗蝝蜕翅成虫,但终究未能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零星的成蝗,在夜里被百姓沿用火光诱捕、密网捕捞之法捕获,依臣观之,今岁关中蝗祸,极有可能已遏于未发!
“时维五月,关中一些早熟之地已开始麦收,再有一两旬,便是全面收割之时。
“若能顺利收获,则今岁关中无忧矣!
“自古以来,多有人言,蝗乃神虫,上天因人间无德而降下天罚,不能捕杀,否则有伤天和。
“倘我大汉今岁灭蝗当真成功,即可成万世之法,活民何止亿万?!其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真如陛下所言,为生民立命也!”
刘禅由衷而喜,连道三个好字:
“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为生民立命者丞相也!
“国债之事,费侍中已驾轻就熟了,接下来成都国债之事,便由费侍中操办吧。”
与费祎分别,刘禅回宫,又携张皇后亲自捧一碗尚温的枭羹,往长乐宫献吴太后。
吴太后于殿中接见帝后二人。
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天子,又看向一旁已显孕态的皇后,眸中满是欣慰与慈爱。
接过枭羹,对二人温言道:
“陛下、皇后今日亲行祠枭之礼,祛邪扶正,用意甚善,望此举上达天听,佑我大汉早日荡平吴魏,成就一统大业。”
随后,她目光柔和,落在张皇后隐藏在宫装之下,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腹上,笑容愈发慈祥:
“社稷有后,国之幸事,亦天家之福也。皇后身负重任,定要好生将息,勿要劳神。”
皇后躬敬地敛衽应下:“臣妾谨记母后教悔。”
离开长乐宫。
刘禅心念一动,又命内侍另备一份枭羹,与皇后一同轻车简从,前往丞相府邸。
丞相夫人原已往锦官去了,闻听天子皇后亲至,急忙带着三岁的幼子诸葛瞻回府。
“陛下、皇后亲临寒舍,臣妇徨恐。”黄氏欲行大礼,被刘禅上前一步拦住。
“夫人不必多礼。”刘禅语气温和,“相父远在长安,为国操劳,夙兴夜寐,功在社稷。夫人亦往来锦官匠部,操劳国事,夫妇如此,实天下楷模,朕与皇后常感怀之。”
顿了顿,刘禅又道:
“细细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