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得见陛下天颜,竟有如此磅礴气度。”
“当真是…蛰伏五载而不鸣,一鸣辄惊天动地啊!”一名青衫士子由衷赞叹。
一名同样倚窗遥望的老儒,操着一口关中口音捋须而言:
“此真社稷之福也。
“去岁陛下北伐亲征,斩曹真,诛张郃,败司马,一举克复关中,还都长安。今岁东征,又势如破竹,连连克复巫秭、夷陵重镇,我大汉中兴有望矣!”
刘禅终于回到久违的皇宫。
一切似乎不同,却又仿佛依旧。
是夜,宫中设下简单的家宴。
只有刘禅、张皇后、鲁王刘永、良王刘理及吴太后几人而已。宴席之间,吴太后看着瘦削许多的天子,又是心疼又是骄傲,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前线之事。
吴太后无子,阿斗自幼便是吴太后抚养长大,虽非吴太后亲子,感情却也与亲子一般无二了。
宴罢。
刘禅与张皇后回到寝宫。
宫内烛火摇曳,映着张皇后略显清减,却依旧风姿特秀,俊逸疏朗的面庞,若用某个人来形容,便是倚天屠龙里那骑白马回眸一顾的赵敏给人的感觉了。
腊月冬赐,刘禅仍在江州之时,张皇后短暂离宫与刘禅一聚,缠绵半月而返。
一别又近半载,刘禅心中火热,伸手便揽她入怀。
“陛下…”张皇后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刘禅手臂,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刘禅微微一愣:“皇后?”
张皇后抬起头,眸中带着一丝羞涩,更有一丝不能抑制的喜悦,她轻轻拉起刘禅一双大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陛下,妾……妾怀孕了。”张皇后声细若蚊。
刘禅宛若被定身施法一般,整个人怔在原地,手掌之下,隔着薄薄的夏衣,他清淅地感觉到一抹与上次不同的圆润弧度。
霎时间,这位已经习惯了与军旅糙人为伍,习惯了与敌我种种周旋的马上天子脑子一片空白,某种陌生又奇异的情绪将他充斥。
“太医看过了?”他下意识问。
“看过了。”张皇后柔声答,观察着天子神色。
“改年之后,月事便迟了,但此事也非是第一次,便不以为然。
“然而二月后,便有恶心之感。
“二月中,太医令亲自诊脉,确认是喜脉。
“只是彼时陛下常在东征,妾不敢以此事扰陛下心神,故未敢报,如今,已近五个月了。”
刘禅计算着时间,十二月他在江州临幸皇后,到如今四月中旬,正好五个多月。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皇后小腹,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自己这个穿越者要当父亲了?
会不会…会不会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穿越者?!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些奇思妙想,或者说胡思乱想,不论前世抑或今生,他都未曾有过这种将为人父的体验。
“好,好…”这位将为人父的天子喃喃自语,最后将皇后轻轻拥入怀中,这次皇后没有避开。
他又将鬼使神差一般,象所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将为人父之人,将耳朵贴在皇后小腹上。
仔细听,虽然听不到什么动静,却还是道:“在动…在动…朕……朕很高兴。”
“臣妾近日嗜酸,太后言,定是皇子。”皇后温声道。
刘禅抬起头,看着皇后:
“好…好!朕之有嗣,则社稷有奉,宗庙有承,皇后于家于国俱是大功!””
刘禅说完,一时竟有些发懵,也不知自己这个穿越者怎就如此自然地说出了这等言辞。
许久之后,他才稍作平复,道:
“自今日起,宫中一切用度,皆以皇后为先。
“朕会亲自遴选稳妥之人,伺奉左右,皇后什么都不必忧心,唯愿安心静养,顺遂安康。”
皇后闻声顺势依入夫君怀中,一如民间年少夫妻。
接下来的这几日,刘禅一面安排皇后皇嗣之事,一面处理些政务,听取蒋琬、向宠等文武关于蜀中民生军情的汇报,此外,又命人准备即将到来的五月祠枭之礼。
他已经缺席了去岁冬月那场驱逐疫鬼、像征辞旧迎新的大傩之礼,又未能参加正旦建元改年的大朝会,便连每年二月祈求丰收的扶犁亲耕之礼都没有参与。
作为天子,这些具有强烈像征意义与凝聚民心作用的仪式,是不能缺席的,他却连连缺席,如此一来,万一民间瘟疫大发、五谷不登,便是他这天子的责任。
毕竟,不管你这天子在前线打了多少胜仗,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并无太多实感可言。
反而因你这天子连年北伐东征,不少百姓被多征了一年之赋,不少百姓家中父兄子弟死在了前线。往轻了说,因国家大征,民间甚至连个打铁的铁匠都寻不着了,如此影响了民生的大事、小事不胜枚举。
民间多少有些怨气的。
如今,刘禅这天子趁着回成都处置国债之机,亲自主持五月祠枭,正是向臣民百姓展示国家威仪、祛除不祥、振奋民心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