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桑弘羊令吏为官巿,平抑官市物价。
军队內的將士,先用金银財宝换取蜀直百,朝廷又用回收的金银去与蜀中豪强换粮食布帛。
最后,將士再用蜀直百从朝廷手中换取粮食、蜀锦等必须物。
一开始,必然有將士犹疑,不愿拿金银財宝换直百这种虚值大幣,但只要有人带头,真换来了必须物,真能在成都进行娱乐消费,那么这蜀直百便可以流通了。
同时,在刘巴的主持下,蜀锦、巴盐收归官营,官方平抑蜀锦、巴盐价格。
蜀锦与直百钱掛鉤,不论是谁想买蜀锦,都必须带著物资,跟官府换取直百钱,再用换来的直百钱到锦官换取蜀锦。
非只如此,巴盐的大宗交易,同样也只能用蜀直百进行。
蜀中世家豪强想通过购买巴盐,进行二次贩卖从中取利,同样要用物资换取直百。
於是直百大幣得以在民间流通,且其价值得到普遍承认。
之后不到半年,府库充实。
非只如此,拥有蜀直百的豪强大家,可以用直百钱缴纳赋税。
光是这一点,便赋予了直百钱不同於孙权大泉当千、大泉五千这种虚值大幣的信用基础。
吕蒙白衣渡江袭夺荆州后,孙权便大方地赐钱一亿,也不知吕蒙收到这一亿钱该怎么。
后世所谓『石油-美元』体系,早在一千八百年前,不已经被刘巴这个大才玩过了,並且跟鹰国印纸收割全世界一般,真从魏吴两个敌国那里收割了不少財富。
而回到眼下,不论蜀直百这种虚值大幣如何保值,如何能当信用货幣来使用,它掠夺世家豪强財富的本质是不变的。
虽然因为世豪对蜀锦、巴盐的强烈需求得以流通,但世豪们確实因此对朝廷颇有怨言。
此外,由於直百钱一般只在世家豪强间流通,普通百姓並没有享受到公允贸易的便利。
民间不少地方,或是仍处於以物易物的状態,或是私钱劣幣泛滥,总而言之,因民间缺乏良幣,豪强鱼肉百姓,兼併土地人口之事,仍然大行其道,甚於从前。
丞相与刘巴共事许久,对经济如何影响国家运转再了解不过,自然知道蜀直百非长久之计。
更是明白,只有朝廷大规模印铸真正的良幣,才能让整个社会的经济活动回復正轨,才能激发百姓耕织渔牧的积极性。
但没办法。
国家无铜。
市场又处於钱荒状態。
只能继续扩大直百钱的规模,增加这种由国家管控的货幣在市场的流通量,刺激市场贸易的活力。
眼下不同了。
只要朱提铜矿在手,大汉便可革除旧弊,著手铸造含铜量足、做工上佳的新钱。
这並非只为解决眼前三军將士赏赐、抚恤之困,也並非只为可能会在成都、长安发行的国债兜底,更重要的作用在於重塑天下钱法,奠定大汉三兴之基。
有了统一、可靠、充足的货幣,蜀中、汉中、关中、荆州诸地,商业將会更加繁荣,从而反过来刺激工农各业的发展。
再过几年,十几年,民生恢復,市场贸易恢復正常,朝廷税收、官吏俸禄,將士赏抚,同样可以更多採用货幣,减少实物依赖。
就算刘禪突然暴毙,就算大汉北伐东征失败,三国再次僵持,大汉也已不再是从前的大汉了。
李恢已奉刘禪之命,徵募人手,在矿山建立军寨维持秩序,先行小规模开採,兼规划从矿山通往瀘江(金沙江)的道路。
明清时期,朱提铜从金沙江入长江,一直到镇江入京杭大运河,最后运至燕京,万里之遥。
仅此一矿出產,便抵得上南方数省所有铜產之和,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矿。
刘禪丝毫不怀疑李恢所言『千年未必能尽』有何夸张之处。
星夜。
董允、费禕两名侍中联袂离开官寺,又一起登上一辆简陋鹿车,回到了董允的住处。
二人一番洗漱过后,却是如少时那般同榻而睡,抵足而眠。
费禕以手抚胸,首先开口,道:
“先帝、丞相,你我都曾关切南中铜矿之事,未有所获。
“不意陛下亲征以后,北伐东进接连大胜,竟又发现如此巨矿,我大汉之天命,国运,便在此了,天不亡我大汉啊。”
许久后,就在费禕即將入梦时,董允才终於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费禕半晌才反应过来董允回的是什么,又思索了半晌,道:
“只是,如今我大汉形势大好,不过是一点钱帛问题,陛下又已知朱提铜矿之事確切属实,本可將赏赐之事拖一拖等一等,竟仍如此心狠,著实教人既敬且畏。”
董允自然知道费禕说的是天子举债之事,虽然躺著,却仍微微摇头:
“哪是心狠?陛下自北伐以来,便一心扑在匡扶汉室大业上,再也不顾所谓天家体面了。”
二人在榻上沉默片刻,董允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今日伯达(张表)问陛下,是否要先清算一番蜀中那些与孙权私下交通,存有异心的豪强大家?文伟以为如何?”
费禕闻言,问:“此议…值此时节,是否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