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宇运气开声,声如洪钟,压过大江的喧囂:
“尔等且看清楚!
“尔建武將军孙俊已为我大汉所擒!
“速速弃械投降!继续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横江』楼船及周遭十余大舰之上,本在苦战的孙桓旧部猛然见到家主、主將被擒,一时如遭雷击,瞬间大乱。
並非所有吴人都知道,孙俊竟是刺王杀驾去了。
吴军的防御、抵抗,这一刻终於全面鬆动,彻底混乱。
阎宇见状,纵声疾呼:
“普天之下,莫非汉土!
“率土之滨,莫非汉臣!
“我大汉天子有令,降者免死!
“不杀俘虏,不迫尔等反戈旧主!
“待將来四海平定,天下安寧,尔等皆可归乡与父母妻儿团聚!大汉绝不亏待诚心归附之人!”
劝降之语宛若重锤巨斧,砸碎吴人本已濒临崩溃的心防。
终於,有不少神色绝望的吴卒在部曲督的带领下,丟了兜鍪,弃了兵刃,伏地而降。
孙俊目睹此景,目眥欲裂。
奋力挣扎,喉咙发出“嗬嗬”怪响,欲要阻止部下投降,不愿兄长孙桓一世英名因自己受辱。
但他嘴巴被堵得严实,不论如何挣扎,最终也只能徒劳扭动身躯,
阎宇冷冷瞥了他一眼,朝周遭护卫的亲兵挥手示意。
亲军督当即上前,粗鲁地扯掉孙俊口中布条。
孙俊立刻嘶声大吼:“不许降!我江东儿郎……”
“孙建武!”阎宇猛地出言將其打断,声音冰冷。
“今日大局已定,何必让忠勇之士为孙权白白送死?!
“不妨告诉你,下游百里之內,所有哨卡烽燧,此刻已尽为我大汉奇兵所拔!
“尔等求援之书,巫县大败之讯,绝无可能传至秭归、夷陵,更不要说远在武昌的孙权!”
孙俊极愤之色戛然而止,瞳孔骤然一缩。
阎宇继续出言,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我军此番东征,目標岂止巫县一城一池?
“夷陵,江陵,湘水以西!我大汉志在必得!
“北面曹魏对你孙吴虎视眈眈,一旦知我大汉突破江峡,兵临江陵,岂会放过这南下分割江南的天赐良机?!
“孙权鼠辈可能撑住?
“荆州,已非吴所有!
“孙氏基业,已时日无多了。”
孙俊一脸茫然,面无人色。
片刻之后,其人终於猛地想起一则情报,茫然之色骤然消解,紧接著便是如遭雷击,摇摇欲坠。
“下游…百里哨所尽失?
“江南大山里…那两千伏兵…是你们的障眼法?你们…你们还有另一支奇兵?!”
阎宇不动声色:“聪明。”
聪明?
孙俊似被抽走了所气力,一下委顿在地,目光呆滯。
阎宇不再看他,对楼船校尉郑绰使了个眼色。
郑绰会意,向『横江』號喊话,声音更加洪亮:
“孙俊已无异议,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犹豫、挣扎、绝望的情绪在『横江』號上蔓延。
降者愈多。
而已经跳帮的汉军发起的攻势却並未因劝降而停止。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就在吴军心神动摇、防御出现空隙之际。
一名浑身浴血、状若虓虎的汉军军侯看准机会,咆哮著带领麾下十余驍锐,悍然突入吴军阵中!
其人极其勇猛,刀法狠辣,接连砍翻数名试图阻拦的吴卒,最后竟是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直扑『横江』高耸的飞庐。
飞庐上,尚有十余名孙俊亲兵,孙桓旧部负隅顽抗。
那汉军军侯毫无惧色,率眾猛扑其上。
刀光闪动,惨叫迭起。
飞庐吴人,须臾死尽。
那军侯挤开一眾部曲,上前一把抱住那已杆被箭矢穿透数个孔洞的孙俊將纛,怒吼一声,奋尽全身气力把將纛旗杆拔起。
“夺旗者,大汉先登刘桃是也!”
万眾瞩目之时,其人復又猛一用力,將怀中吴人將纛狠狠掷於下方甲板之上。
“砰!”
砸得甲板破碎。
其人遂举刀向天,声震战场。
几乎与此同时,楼船將军陈曶也亲率精锐,从另一侧成功登上了『横江』號的甲板。
一面『陈』字將旗迅速在『横江』號飞庐升起,迎著江风,猎猎作响。
將纛已易,主將被擒。
残存的吴卒彻底丧失战意。
“噹啷……”
一名吴卒拋下手中残刀。
如同雪崩,越来越多的兵刃掉落甲板,请降之声不绝於耳。
亦不时传来吴卒投江之声,江面泛起几朵转瞬即逝的浪,吞噬最后的顽抗者。
陈曶看著这一幕,面无表情,只是挥手令部下迅速控制降兵,清点战船,扑灭余火。
就在此时。
“啪!!!”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最后一道横江铁索,终於在猛火黑烟持续的炙烤下彻底崩断。
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