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汉,人和也就是双方士气,相差不多,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攻下一座险关,以正取胜只有两种办法。
一个是不惜代价,以命换命。
一个就是以时间换空间,靠后勤来拖死对面。大汉粮道顺流,吴军粮道逆流,双方后勤补给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区区一座深涧关,还不至於让大汉不惜代价攻取。
而大汉的战略目標,是全据三峡之险,在荆交诸郡县响应后,甚至可以尝试取下江陵,把孙权赶回湘水以东,这就需要依靠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孙权一个措手不及,以时间换空间同样並不可取。
如此,唯有出奇。
所谓『守正出奇』,在奇兵发动致命一击前,仍需正兵抗住战线,把敌人全部调动起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让敌人左支右絀不能相顾,以此为奇兵爭取到时间与空间。
所以,即使傅僉已经与天子及陈到等人设下了破敌之策,想让奇兵能做到一击必杀,还是需要『守正』的將士拋头颅洒热血。
战爭的残酷便是如此了。
不论傅僉平素里如何爱兵如子,视若手足,在这一刻,他心里没有吝惜將士性命的想法,有的只是为达成目的不惜代价的果决。
时间流逝,雾气渐散。
傅僉亲自擂动战鼓为將士助威。
涧水东岸。
徐忠、孙规两名吴將已经被汉军的生猛杀得有些发怵。
“这样一味死守不是办法!
“我带人衝过去一探蜀军虚实!
“看看究竟是谁在对岸统兵!”
孙规停下手中动作,对著远处同样已经披甲上阵、奋勇当先的徐忠大喊起来。
原本专心作战的徐忠闻声分心。
就在此时,他身前一名汉军甲士突然大吼一声自阵线前突,手中长矛奋力往徐忠面额一捅。
徐忠陡然一惊,几乎忘记格挡。
好在身周亲兵不是吃乾饭的,齐齐横刀刺矛为他挡住这致命一击,他才將將保住性命。
一阵虚惊。
徐忠退走,振甲趋至孙规近前:
“你刚说什么?!”
孙规重复了一遍,又道:
“能来的援军都来了,对岸蜀军攻势分毫不减!
“一味死守不是办法,我带人衝过去一探蜀军虚实,看看究竟是谁在对岸统兵!
“我怀疑…对岸蜀军根本就不是所谓佯攻,而是蜀军主力!潘太常被蜀军骗了!
“我去对岸探一探,万一对岸就是蜀军前部督傅僉指挥,恐怕得向潘太常求援才行!”
徐忠闻言思索片刻,頷首同意。
蜀军士气太盛,攻势太猛,吴军虽据关守险,將士伤亡依旧比蜀军多出三四成不止。
如此情形,对岸是蜀军主力的可能性很大。
“只能如此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虎跳涧要守不住了!”
孙规得令。
於是率亲军离开前线,到后方整械休整片刻。
之后集中坚甲利矛、强弓硬弩於一处,亲自带领一支精锐甲士从汉军阵线末端撕开了一道缺口,衝上了汉军的竹桥。
徐忠赶忙率本部精锐堵了上去,为孙规殿后。
竹桥之上,向前补线的汉军將士显然没料到吴军竟能衝上桥来,仓促迎战,很快不敌,落水者有之,撤足倒退者有之。
孙规身先士卒,剽悍无比,很快便將战线推至涧水正中,一刀將一名汉军甲士格入涧水,忽闻身后亲兵传来一声惊呼。
“將军,看!”
孙规抬眸一望。
却见一面赤底金字的『傅』字將纛倒映在他眼底。
將纛正中,更有一头黑金二色的饕餮正对他张开血盆大口。
“当真是傅僉?!”孙规错愕。
就在此时,他才陡然惊,將纛之下,一道面覆野兽铜面,看不清是人是鬼的伟岸身影正弯弓搭箭,朝他眉心瞄来。
孙规瞳孔剧颤,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终於在本能的驱使下,径直投入溪涧当中。
吴人素来善水。
当年凌统逍遥津一役为孙权殿后,一身甲冑跳入淝水,侥倖得脱。
孙规也不例外。
跳入涧水之后,他先是掏出腰间匕首,从容地在水底割开了捆绑甲冑的结绳,而后潜至下游十余步外,才探头从涧水东畔登陆。
结果这一探,差点被守岸的吴军士卒以为是潜水的汉军以弩射杀,幸好凭一口吴语喝令大骂,向那群士卒道出自己的身份,才终於没有闹出被自己人射死的乌龙。
“果然是傅僉本人在这里!”孙规气喘吁吁。
徐忠皱眉不已:“傅僉本人…他带了多少人来,能看清吗?!”
孙规犹豫回忆片刻,道:“漫山遍野!恐怕万人不止!”
徐忠一愣,咬牙道:
“先烽火易色,再遣人把此间情况一一具告潘太常!”
“好!”
不多时,代表敌袭规模超过万人的烽火狼烟被点燃。
半个时辰过去,战斗未尝停止。
汉军不断东渡,列阵如山如墙。
吴军倒下一波又一波,衝上来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