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卫旌从秭归前线调到了零陵为太守。
於是步氏集团一时间也不敢再有什么异议。
如此一来,步氏集团被打压的趋势已经很明显。
一直不甚得孙权宠爱的太子孙登,地位因此拔高不少,於是太子党陆逊、顾雍、朱然、潘濬、徐忠等重臣也感到顺心合意,对大吴天子的忠戴更胜从前。
由於持节督军的潘濬前日探到汉军可能会在虎跳涧佯攻,於是同为太子党的翊军將军徐忠至此戍守,宗室孙规则听命於徐忠。
二人俱有战功在身,又都是皇室宗亲,领三千甲士,凭涧水守险。
如此布置,很明显可以看出,潘濬虽然认为傅僉所统汉军会至虎跳涧组织佯攻,掩护水师主力,但也没有因此而真的大意鬆懈。
一旦战事发生,那么只要烽火狼烟燃起,號角鼓声响起,援军就会源源不断自沿线关卡赶来。
“你又听错了吧?”徐忠竖耳倾听许久,都没有听到什么异声,紧皱的眉头慢慢隨之舒展。
孙规闻此,又认真仔细地听了片刻,发现確实只有林海波涛之声,於是伸腰打了个哈欠,悻悻出言:“或许罢。”
虽然潘濬说汉军可能会来佯攻,但孙规这两夜一直不敢鬆懈,整宿整宿提心弔胆,合眼甚少,生怕汉军会趁夜色与晨雾大起时渡涧袭营。
他可不想像西林关的孙秀一样,大意之下,连失两关,真丟尽了宗室的脸面。
徐忠扶正兜鍪,继续警戒。
类似的声响,类似的对话。
两日以来发生不只三五次了。
但徐忠並没有因孙规的过分警惕而感到不耐。
都是太子党,都是吴国宗亲,孙权、孙登的江山,就是他们这些宗亲的江山,孙权的利益,就是他们这些宗亲的利益。
给自己打工,又怎么会累呢?
“不对,那是什么?!”孙规猛地以手指向上游。
徐忠被孙规这一喝一指嚇得心臟骤然跳到了嗓子眼。
顺著孙规手指的方向凝眸望去,只见就在几十步外,山雾笼罩的涧水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自西向东横移!
“不好,敌袭!”徐忠大喝。
不过须臾,孙规终於看清確是有人正在涉水渡涧,一时如临大敌,本能地死死握紧腰刀:“擂鼓备战!”
“——咚咚咚!”
“——咚咚咚!”
几乎是孙规喝令的同一时间,吴军的战鼓已经疯狂擂了起来,声音密集紧促。
负责警戒全副武装的吴军將士本就做好了敌袭的准备,枕戈待旦,此时闻得战鼓之声,无不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敌袭!”
“敌袭!”
警戒线后,仍在营寨中休息的吴军士卒闻得鼓声急促,也一个个大喝敌袭,披盔戴甲,在旗鼓號令的催动下出营备战。
“要不要点燃烽火?!”孙规情急问道。
徐忠压下心中慌乱,对孙规道:
“不用太过紧张,潘太常说过,此间蜀贼不过佯攻而已。
“既能浮水而渡,便不曾著甲,多半就是潘太常说的那群不怕死的板楯蛮了。”
孙规深呼吸,看著仍在涧水中浮水东渡的黑影长出一气:
“也对,也对。
“或许蜀贼主力不在此处,现在就燃起烽烟把其他关卡將士调来,就著了蜀贼的道了。”
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有两三千板楯蛮只带著兵器,举火向北,十有八九准备偷渡。
至於是从水道最狭窄的虎跳涧强渡,还是从更上游也更险峻的鹰愁涧偷渡,他们不能確定。
所以,两道关卡都安排了大约三千人把守控扼,互为犄角。
一旦事有不谐,便燃起烽燧,相互为援。
徐忠道:“如今上游鹰愁涧没有动静,咱们这里出现了蜀贼,十有八九,他们佯攻的主力在鹰愁涧,这就是声东击西之策了。”
“嗯!”孙规頷首。
虽然已经得知蜀军是佯攻而已,但他们也是偏师而已,即使佯攻,也必须慎之又慎。
涧水西畔。
傅僉闻得吴鼓急促,眉头微皱。
“潜渡的將士还未及吹號,吴贼便已经擂起战鼓,看来对岸守將並非无能庸碌之辈,一直在警惕,今日怕是有一场苦战。”
傅僉麾下偏將,庲降都督李恢之侄李球亦是頷首。
“擂鼓,强渡!”面覆狻猊铜面,看起来如神似鬼的前部督大手一挥。
“咚——”
一声鼓响仿佛闷雷乍迸。
浓雾震碎。
陡然之间。
在涧水中架竹车桥涉水而渡的汉军精锐,突然加快了动作!
十几道竹车桥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吴军视线当中。
就在吴军惊骇之时,十几道浮桥上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弯弓持弩的汉军甲士。
“——嗖!”
“——鏘!”
箭矢破空之声与触甲之声先后响起,紧接著是涧畔吴军的惨叫。
“列阵!去上游列阵!”徐忠在望楼上大喝下令。
吴军仓促列阵。
弓弩手半蹲於鹿角后。
孙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