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皮似的手托住腮帮子,天真活泼的看着殷将军:“是不是来找纪大人啊?”
殷景仁正沉思着呢,冷不丁瞧见这么一张丑脸,“嘿”的大吼一身,把果脯撒了一地。
身体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已经率先做出反应,将军大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歪嘴子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刚才我看见什么了吗?”殷景仁手里抓着空空如也的纸袋子,自言自语道,。
“是错觉,”他继续自言自语道:“最近错觉很多。”
无视门外目瞪口呆的侍卫,殷将军一脚踢开大门,却见纪云初就倚在门框边上,徐徐摇着扇子,好不风流自在!
“哟,日子过得不错?”殷景仁无不吃惊道。
招待客人上座,再端上整盏的御赐燕窝。云初把跳过一些太过血腥自己不想回忆的部分,用自己有限的表述能力,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殷景仁听了,非常感触的摸着云初的头道:“从今你就在京城享福吧!”
在他看来,云初这一回死里逃生,算是十足的好运气了。既救了太子,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大损失,罪虽然受了一些,总也是保了一条命。
有了这么一桩功劳,等到日后周承钧当了太子,几乎是可以颐养天年,坐享其成下半辈子的官运亨通了。
云初摇头道:“不,我歇上半个月,还打算回军营去住。”
殷景仁没想到云初身在福中不知福,奇怪道:“你回来干什么?你这个身体还没有休息好,别到营里练出什么毛病来。”
云初把之前的经历回忆了一遍,心里不禁沉重起来,叫人拿来一叠厚厚的画轴。
画轴次第打开,先是各色排开的兵器谱。一些事蒙古惯常使用的,另一些是汉人的,都画了图样,写明细则,门类,优劣点。
接着是一些零碎的山水,风俗,画上零星记着字句,看得出是云初隽秀的字体。
然而云初翻到第七章,却被殷景仁制止了。
“哎哎,云初啊!这公事我们下回再说吧!”将军按住他继续翻转画轴的手,笑道:“皇上亲自给你告的三个月假期,你敢不休满,那也是抗旨!”
殷景仁原本是来诉苦的,这话题百转千回的,不知怎么就扭到打仗上面来了。今天殷将军比较惦记儿女私情,不大想谈正事,再加上云初一脸的国恨家仇,苦大仇深,让将军觉得很烦闷。
云初也觉得,这些事应该等到几个心腹凑齐了,再做详细的打算,点点头笑道:“将军这是在关心我?”
殷景仁在思索,应该如何把话题转移到这个个人情感上来,才显得不突兀。
“那是自然,你跟着我也这么些年了,你们这些小辈,我最疼的就是你和承钧了!”殷景仁道。
云初一听到周邺的名字,皱眉道:“哦甭提他!”
殷景仁道:“怎么,你两不是向来感情好?闹了不愉快?”
云初坦然状摇头:“也不是多大事,就是他心眼太小。这你也该知道吧?从小就是你一手教大的孩子……”
画中的语气,在殷将军耳朵里,听起来不像是抱怨,倒像是情人间的嗔怪娇怨。
“你和承钧这是来真的了?”殷景仁若有所思道:“这男人和男人,真能像男女那样相守白头?”
“这个么……”云初闪烁其词道:“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听说你有个朋友当过当今圣上的男宠?”
殷景仁一愣,笑了:“哦,你说他啊,我一直不能理解,好好一个大男人,蹲在后宫里藏着,天天等着被皇帝宠幸,怎么就咽的下那口气?想他当初,也是纵横沙场的一条汉子,其他书友正在看:!”
云初听了,觉得耳边一阵电闪雷鸣!这句话真的不是在对自己含沙射影?听着这样的描述,他简直看到了若干年后的周邺和自己!
“那……你那个朋友后来怎么样了……”云初吞吞吐吐问道。
殷景仁摇摇头,谈到这个问题,显然是很沉重的:“君臣私相授受,毕竟有违人伦。他现在到底是见不得光的,皇上藏着掖着,很是拘束他的行踪,一面怕招致闲话,一面也怕有人伸张正义,耽搁掉那人性命。”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云初脑仁疼的厉害,扶额想道,目前还算是相差不大的君臣关系,已经开始受人拘束了,等一朝完全臣服那人之下,日子恐怕比起将军那个朋友还要不如……
“你和承钧……”殷景仁担心道。
“放心吧,我和承钧就是闹着玩儿。我也是痴恋他年轻貌美,等他成了年,不漂亮了,谁还能惦记着他?难不成真喜欢男人,那不是和你那个朋友一样,成变态了?”
云初哈哈大笑道。
殷景仁想了想道:“是啊,京城喜欢豢养娈童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也没看谁闹出大笑话,南风之道,也便是图一个□上的新奇爽利!”
云初不知道殷景仁这番话,其实自言自语的成分较多,只当是师父在担心自己,想着果然师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