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告诉弟兄们,谁先烧了杨幺的帅船,某请他去临安楼喝三个月花酒!"
漕帮的水手们顿时欢呼起来,屠二亲自掌舵,快船如泥鳅般在敌船缝隙里穿梭。
赵策英咬着牙敲响战鼓,鼓声震得水面都在颤,老耿扛着油桶纵身跳上敌船,火折子一亮,顿时燃起冲天火光。
那火油是顾廷烨让人按军需方子配的,沾着水都能烧,看得沈从兴眼睛直发光:"这玩意儿比咱家灶上的灯油厉害十倍!"
正说着,一艘车船突然横冲过来,轮桨转动时带起的水花溅了沈从兴满脸。
他抹了把脸刚要挥刀,却见那船舷上突然泼下滚烫的石灰水,亏得小段拽着他往后一仰,才没被眯了眼。
"这群贼厮鸟不讲规矩!"
沈从兴怒吼着扳弓搭箭,却因太急没拉满,箭飞到一半就坠进水里。
顾廷烨在另一艘船上看得清楚,扯开嗓子喊:"沈从兴你个废物!对着轮轴射啊!"
他自己则一箭射穿那车船的帆布,惊得掌舵的义军手忙脚乱。
屠二趁机调转船头,硬生生从两艘敌船中间挤了过去,船身擦着对方船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吓得赵策英抓紧了船帮。
"赵公子别怕!"
老耿举着个抢来的酒葫芦猛灌,火光照得他脸上沟壑分明,"这水路跟禹州城外的护城河一个理儿,瞅准了水道就能钻!"
他突然指着左前方,"那儿有艘运粮船!"
赵策英定了定神,想起父亲教的"乱军之中先断粮草",立刻指挥快船冲过去。
谁知刚靠近粮船,就见舱里滚出十几个陶罐,"砰砰"砸在水面上,竟漂着不沉。
老耿眼尖,大喊:"是桐油罐子!快躲!"
这边正忙乱,顾廷烨已率军冲到主寨前。
那闸门是用整根松木做的,上面还裹着铁皮,寻常撞木根本奈何不得。
他正琢磨着如何下手,就见黄佐带着一队降兵驾着小船过来,远远喊:"顾都监!东南角闸门是新修的,铁皮薄!"
这黄佐原是杨幺麾下头目,被顾廷烨许了个"正九品保义郎"的前程就降了,此刻指得正是地方。
顾廷烨眼睛一亮,让屠二把船装满柴草,自己带着十几个弓箭手掩护。
待船冲到闸门前,他一箭射中铁锁,柴草船应声撞上闸门,火折子落下时,整面闸门竟烧了起来。
"杨幺在那儿!"
小段指着远处一艘插着"大圣天王"旗的帅船。
顾廷烨眯眼望去,只见船头立着个络腮胡大汉,正挥着令旗怒骂,想必就是杨幺。
他突然解下背后的硬弓,三支箭并排搭在弦上。
这手绝活是他的绝招,寻常时候绝不动用。
"看好了!"
他大喝一声松开手,三支箭在空中连成一线,正中杨幺胸前。
那大汉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轰然倒在船头。
义军见状顿时乱了阵脚,顾廷烨趁机下令:"擂鼓!告诉李宣抚使,咱们得手了!"
赵策英的鼓槌都快敲断了,汗水顺着脸颊淌进嘴里,咸津津的却透着股畅快。
他看见父亲派来的老家人正举着赵字旗在远处摇,突然觉得那面旗比书里的任何道理都实在。
沈从兴不知何时杀红了眼,铠甲上溅满了血,却抱着个缴获的义军头盔傻笑:"回去能跟我家娘子显摆了!"
暮色降临时,水面上的火光渐渐熄灭。
顾廷烨坐在船舷上清点箭矢,赵策英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顾都监,你说家父会不会高兴?"
少年声音里带着期待,顾廷烨想起赵宗全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脸,忍不住笑了:"等回去,你爹保准请咱们喝他藏了三年的好酒。"
远处传来李昭亮的旗舰号角,屠二驾着船靠过去。
李昭亮立在船头,平日里严肃的脸上竟带了笑意:"廷烨,好本事!圣上要是知道了,少不得要给你加官进爵。"
他目光扫过赵策英几人,"禹州来的这几位也不错,尤其是这位小公子,鼓敲得有气势。"
赵策英脸一红,刚要谦虚,却被沈从兴抢了话头:"李大人谬赞!都是顾都监指挥得好,某等不过是跟着跑跑腿。"
小段在旁偷偷扯他的衣角,低声道:"你咋不说是你砍坏了三把刀?"
三日后清理战场,老耿从杨幺的帅船里拖出个镶金的坐榻,宝贝似的擦着:"这玩意儿给赵团练当礼正好!"
顾廷烨瞥了眼那榻上绣的"均贫富"三字,一脚把它踹进水里:"留着招祸,还不如劈了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