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桐愣了一下,心中思绪万千。
侍女见云桐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一个信封:“大老爷说,姑娘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云晏突然找她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在父亲那里讨不到便宜就来试试她这里好不好说话吗?
云桐接过信封拆开,里头只有一张空白的信纸。
“大伯父在哪儿?”云桐轻声问。
“外花园的棋室。”
一张白纸,好像什么都说了,好像什么都没说。
云晏显然知道了些什么,并且他希望云桐察觉到他知道了什么。
这一招故布迷阵云晏使得得心应手,只等着看云桐怎么接。
云桐当然可以选择不接招,立刻带着自己的侍女丫头们回自己屋里,等过了今晚,就当这事没存在过。
可是云桐想吗?
云桐不想。
在海洲做得再好也不过是在父母长辈的庇护下过家家,过几年偏安一隅的安稳日子,等赵家或者其他家族壮大起来,成为他们刀下的肥羊。
若要再进一步,她就不能继续打着文老太君或者父亲的名号往前走。
这时候,云晏就是不得不面对的人。
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巧,今日带班巡逻的是东风,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云晏搞什么手脚。
“榴花。”
“姑娘我在。”
“掌灯,我们过去。”
“是,姑娘。”榴花立刻行动起来。
今夜晴朗,风把月亮推到了天的最高处,银华铺地,若不是急于行路,倒也是夜游玩乐的好时节。
都怪云晏一家子,明明是自己要回来,坐下说话却还要打机锋,烦死了。
云桐带着人到了前院,守门的婆子家丁早已习惯云桐时不时地夜里出门,不仅没有询问阻拦,反而为她上了灯照亮前路。
前院很安静,带着家伙式巡逻的家丁们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端着药的小厮与云桐在游廊碰上,恭敬地让到了一旁。
“是谁病了?”云桐轻声问。
四周太过安静,小厮回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了。
“是权公子,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有些发热,让吃一副药发发汗。看看明日能不能好。”
“去吧。”
小厮朝云桐行了一礼,快步去往云权的院里。
虽然幸灾乐祸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云桐的嘴角就是忍不住上扬。
刚刚送妹妹们回去的时候云青玲还一个劲儿的抱怨,早知道云权要来,就该跟着梦阑一起去庄子上种果树,省得在云权眼皮子底下,还要守着那些都快烂成土渣的规矩。
这下好了,怕是等到云晏启程回京城,云权这病都不一定能好利索,想必他也没有精力去管教这些妹妹们了。
云桐的脚步都缺德地轻快了一些。
棋室面向湖面的窗关着的,只能看到里头影影绰绰的灯火。
云桐带着自己的侍女们绕到前门,没想到门是开着的。
云晏独自在屋里,盘腿坐在榻上正在研究一局棋,听门口有声音便抬起头,看到是云桐来了,就招招手,要她过去。
“在外头等着。”云桐吩咐完榴花,就提着裙摆进了棋室。
“大伯父可是住得不太习惯?”
“睡不着,想找人下盘棋。”云晏指了指棋盘对面,“结果你大哥却病了,只能问问你愿不愿意陪我坐一会儿。”
“大哥的病可严重,可叫了大夫?”
云桐规规矩矩坐在云晏对面。
“他是累到了,多休息两天就好。”
云晏说起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爱。
“你大哥第一次跑这么远来,也是吃了苦了。”
云桐没有接这句话。
按照一般的客套话,此时云桐应该贤淑地表示若是有需要她的地方,请大伯父尽管提。
可是面对云晏,她就是有八条命也不敢这么说,谁知道云晏挖出什么坑等着她跳。
因此,云桐便低着头专注研究棋局。
她喜欢下棋但并不精通,每次与父亲下棋的时候,云晦让她五个子,她都赢不了。
她跟季鸣鸿还能打个有来有回,倒不是季鸣鸿让着她,实在是两个人旗鼓相当,棋艺烂得平分秋色。
而云晏,云桐只知道他的棋艺不如云晦,具体什么水平,就只能一会儿看看了。
云桐观察了一番棋局,是她没见过的开局,云桐也不想浪费时间,就捡着不出错的位置落了棋。
云晏立刻落下黑子截住云桐的攻线。
黑子刚刚落定,云桐就不假思索下了第二枚白子。
反正赢不了,不如赶紧结束。
云晏一定有话要说,她懒得试探,唯有让他赶紧说。
两人交手十几回合,白子就败局已定。
云晏终于开口了:“桐丫头有事赶着回去?”
云桐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大半夜的当然是回去睡觉啊。
“大伯父可有事?”云桐问。
“原本无事,可既然你来了,那就有事。”云晏落下最后一子终结棋局,